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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當然,最好還是把獲救的希望建立在能遇到一艘輪船的基礎上。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的情況就是這樣。夜幕已經降臨,天不久就要全黑下來了。在太陽落下去時,海平線那邊的景致煞是好看,確切地說東邊和西邊都被濃霧籠罩著。海水逐漸平靜下來,一層層長長的波浪向遠處翻滾著。依然可以感到信風在輕輕地吹拂。這樣仍然可以把帆張著。不要指望月光照亮航程,因為是一輪新月。可是在無數的星星中,北極星在北方地平線的上空閃爍著。

  路易·克洛迪榮和同學們提議開始劃槳,一小時替換一次。韋爾·米茲提醒他們不要做這種使人過度疲勞的事,最好是合理安排自己的體力。

  「風吹的很平穩,」他說,「看樣子還能再吹下去。如果風平浪靜了,要加速追一艘船,那才是要劃水的時刻……」

  「韋爾,」羅傑·欣斯達爾問道:「您認為離最近的陸地還有多遠?」

  「至少四百海裡……」

  「我們的小船在一般風速下能航行多少距離?」路易·克洛迪榮又問。

  「一天一夜差不多是六十海裡吧。」

  「這麼說我們要航行七到八天?」

  「是的。」韋爾·米茲回答說,「除非在此期間我們能碰到一艘能救我們的船……」

  這將是最幸運的可能性,也許最有指望的就是這種可能性。

  「不管怎樣,韋爾,」路易·克洛迪榮又說道,「不要遷就我們……如果風力萬一減弱了,我們時刻聽從您的吩咐……」

  「這我知道,年輕的先生們,」韋爾·米茲回答說,「我對我們大家能獲救並不灰心失望!……在不需要時,空耗體力是無益的……你們躺到油布下面或船艙裡去,睡一會吧……如果需要,我會叫醒你們的……我認為夜裡將會平安無事……」

  「您不想讓我們中的一個人留在帆的角索旁?……」阿克塞爾·威克本提議說。

  「這不需要,阿克塞爾先生,我一個人足夠應付一切……我再對您說一遍,如果風迫使我們把帆降下來,不得不劃槳的話,我會叫你們的……請相信我,去蓋上毯子,一直睡到天亮!」

  年輕的小夥子們按照韋爾·米茲的建議去做了。他們中有兩個人鑽到防雨篷下面,睡到帕滕森先生身邊,其他人則躺在船艙的凳子上,功夫不大全部睡著了。

  韋爾·米茲獨自一人呆在船尾,用一隻手掌著舵,另一隻手隨時準備放鬆或拉緊大帆或三角帆的角索。一盞小燈照著放在他跟前的羅盤,為他指路,看小船是否偏離了要走的航線。

  時間就這樣一小時一小時的過去了,而韋爾·米茲卻沒有片刻的睡意。過多的思考,過多的憂慮使他心神不定。但憑藉著對上帝堅定不移信仰的支持,他並不灰心絕望。他現在站在這只小船的後面,就像前一天晚上站在機靈號的艉樓上一樣,用一隻有力的手駕駛著這只小船,就像駕駛著那艘大船一樣。但這已不是那艘曾載著他和年輕夥伴們的堅固船隻,這只是一隻孤獨的,經不起大風大浪的小船,上面裝著供一周消耗的食物,這些食物要能對付這難以確定的航行日期,所有無法預料的變化和海上所有的危險。

  微風始終溫和而平穩地吹拂著,因此,韋爾·米茲沒有理由叫醒這些小大人們,然而他們睡得並不安穩,好多次這個或那個坐起身來向他詢問情況。

  「一切正常……一切順利。」他回答著他們。

  他們在做了一個友好的手勢之後,又重新鑽進毯子裡睡著了。

  黎明時分,所有的人都起來了,就連帕滕森先生也從防雨篷下擠出身來,坐到船的前邊。

  天氣晴朗,太陽從薄霧籠罩的海平線上冉冉升起,萬道霞光射向天空,一陣陣勁風吹過海面,掀起層層波浪,撞擊著小船,發出拍拍的聲響。

  首先,托尼·雷諾按照他的習慣,就像他曾在機靈號上那樣負責準備早飯,在手提火爐上把茶燒熱,大家從一個箱子裡取出餅乾,然後在淡水裡加上幾滴白蘭地酒。

  羅傑·欣斯達爾這時對韋爾·米茲說道:

  「現在該輪到您去睡覺了……如果您晚上還要掌舵的話,就必須去睡覺。」

  「您必須睡覺。」路易·克洛迪榮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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