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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可是辛克萊先生,」薩姆於是接著說,「跟您在一起的老漁夫怎麼能這麼不謹慎,去到那些水流裡去冒險……」

  「他既然是當地人,應該知道其中的危險才是呀?」西巴弟弟也跟著說。

  「不能怪他,麥爾維爾先生們。」奧利弗·辛克萊答道。「是我,我自己不謹慎,有一陣子我想要是這勇敢的人死了,那我會自責的!可是旋渦表面上的顏色那麼驚人,大海就像拋到藍色絲綢上寬寬的鏤空花邊一樣!我也就沒考慮太多,便動身到這浸滿光的泡沫裡去尋找幾種新色彩去了。於是我向前,一直向前劃!老漁夫已感覺到危險了,也勸告我說他想回到汝拉島那邊,可我一點也聽不進去他的話,以致小船被卷到一股水流裡,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捲進那旋渦!我們多想抵住這吸引啊!……一個巨浪把我同伴打傷,他也就不能再來幫我。可以肯定,要是格倫加里船不來,船長沒有獻身精神,乘客們不講人道主義,可能我們已經進入神話王國了,水手跟我的名字可能都已列入考瑞威爾坎遇難者名單了。」

  坎貝爾小姐靜靜地聽著,一句話不說,有時抬起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年青人,而辛克萊的目光一點不讓她覺得不自在。在他談到自己的追趕,更確切地說是對大海的五彩斑斕的追捕時,她禁不住笑了。她自己不也是在找尋同樣的冒險嗎?雖不是那麼危險,但不也是在追趕天空的各種色彩,追趕綠光嗎?

  麥爾維爾兄弟談起他們來奧班的目的,也禁不住提到這個,也就是說觀察一種物理現象,又給年輕畫家講了它的性質。

  「綠光!」奧利弗·辛克萊喊。

  「您或許已經見過了,先生?」年輕姑娘激動地問:「您是見過了嗎?」

  「沒有,坎貝爾小姐。」奧利弗·辛克萊說,「我以前只知道某個地方有綠光!沒見過,確實沒有!不過,我也想去看它!以後,太陽在落到地平線以下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它!我以聖旦斯坦的名義發誓,我再只用綠色來畫太陽的最後一道光!」

  很難看出奧利弗·辛克萊在說這些話時,是不是帶著幾分諷刺,還是他藝術家天性使然。不過,一種直覺告訴坎貝爾小姐這個年青人不是在開玩笑。

  「辛克萊先生,」她又說,「綠光並不是我私人財產!它為所有的人閃亮!它的價值也不會因此喪失絲毫,因為它時很多人來說都很新奇。如果您願意,那我們就可以試著一起去看它。」

  「非常願意,坎貝爾小姐。」

  「但需要有很大耐心。」

  「我們會有……」

  「不要怕把眼睛弄疼。」薩姆說。

  「綠光值得人為它冒這個險,」奧利弗·辛克萊反駁道,「我向您們保證,不看到綠光,我就不離開奧班。」

  「已經有過一次了,」坎貝爾小姐說,「我們到了塞爾島去觀察綠光,但就在太陽落下時,一小片雲過來遮住了天空。」

  「真是不幸!」

  「的確很不幸,辛克萊先生,因為從那以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那麼純淨的天空。」

  「還會再有的,坎貝爾小姐!夏天還沒結束呢!請相信我,在天氣惡劣的季節到來之前,太陽還會施捨給我們綠光的。」

  「跟您都說了吧,辛克萊先生,」坎貝爾小姐又說,「八月二日晚上,在經過考瑞威爾坎時,要不是我們注意力轉移到某個救援活動中的話,在那的天空上,我們或許肯定看到它了……」

  「什麼,坎貝爾小姐,」奧利弗·辛克萊應聲說,「我真是太笨了,在這種時候讓您分神!我的冒失可能讓您沒看到綠光!那應該是我向您道歉才是。我在這對我不合時宜地闖入向您表達我的歉意!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一行人走上回喀裡多尼亞賓館的路,奧利弗·辛克萊前一天從達拉馬裡附近地區郊遊回來剛好也住在那,大家就這樣一路聊著。年青人態度坦誠,笑聲很有感染力,一點不讓兄弟倆覺得討厭,遠非如此。在大家的要求下,他談起了愛丁堡和他的大法官舅舅帕特裡克·奧爾迪摩。正巧麥爾維爾兄弟和奧爾迪摩大法官來往已有幾年。

  這兩個家族間以前就有上流社會的那種交往,只是由於距離太遠,聯繫才中斷。大家也都很瞭解,這也就促使奧利弗·辛克萊與麥爾維爾兄弟恢復往來。再說他完全可以把他藝術家的帳篷安在別處,而不安在奧班,可他比任何時候都堅決,表示決心呆在這,好一起去尋找這著名的綠光。這也表明他想與麥爾維爾家恢復交往。

  後來的幾天裡,坎貝爾小姐,麥爾維爾兄弟和他經常在奧班海灘相遇。他們一起觀察是否大氣狀況要有所改變。每天都要去問上十次晴雨錶,晴雨錶也顯示出幾絲要升高的痕跡。而在八月十四日上午這可愛的東西竟超過了30.7 英寸。

  這天,奧利弗·辛克萊是多麼高興地把這好消息帶給坎貝爾小姐的呀!天空純淨得像聖母的眼睛一樣!藍天從靛色到雲青色,顏色一點點漸弱!空氣中沒有一點濕氣!一定會是個美妙的夜晚,日落也會讓天文臺的天文學家為之讚歎!

  「要是我們在日落時看不到綠光,」辛克萊說,「那只能是因為我們瞎了!」

  「舅舅們,」坎貝爾小姐回答:「您們聽清了嗎?就在今晚!」

  於是大家約定晚飯前動身去塞爾島。一到五點,一行人便上路了。

  敞篷四輪馬車載著容光煥發的坎貝爾小姐,神采飛揚的奧利弗·辛克萊和分享著這喜悅與神彩的麥爾維爾兄弟,走在風景如畫的克拉幹馬路上。好像他們在車座上掛著太陽,隨從的四匹快馬就像太陽神阿波羅馬車的怪獸一樣。

  觀察者們到了塞爾島,早已激動不已。面對著一片天空,沒有一點障礙會阻擋視線。他們來到狹窄的海角盡頭坐了下來,一海裡長的海角把沿海兩個海灣分離開來。西面沒什麼東西會阻礙對那片天空的觀察。

  「我們總算要看到綠光了,這任性的光,是那麼不願讓人看到!」奧利弗·辛克萊說。

  「我相信,」薩姆說。

  「我肯定,」西布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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