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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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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抱著老水手,內心的激動溢於言表,令在場的每一位為之動容。 然後他轉向格倫加里號的船長,船長正從舷梯上下來。「船長,」他說道,「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剛才對我的幫助。」 「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要說的是,我的乘客們比我更有權接受您的道謝。」 年輕人真誠地與船長握了握手,隨後摘下他的帽子用一個十分優雅的動作向乘客們致謝,肯定地說,如果沒有格倫加里號他和他的夥伴早就被捲入考瑞威爾坎旋渦的中央沒命了。 在別人和年輕人互相寒暄的時候,坎貝爾小姐躲在了一邊。她不想提起她在這次驚心動魄的救援行動中的努力。她站在舷梯前面。當她轉向落日時,突然間,仿佛她的幻想又復活了,這些話脫口而出: 「光線呢?太陽呢?」 「太陽沒了!」薩姆說。 「光線也沒了!」西布說。 太遲了,太陽的光盤剛剛在澄淨無比的海平面上消失,已經把它的綠光射向了天空!可那時坎貝爾小姐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頭,她心不在焉的眼睛錯過了這個機會,或許這種機會以後得等好長時間才會重新找到!」 「真是遺憾!」她喃喃地說道,但並不十分懊惱,心裡想著剛才的事情。 格倫加里號調轉方向以便從考瑞威爾坎的航道中出來,並重新踏上北上的路。老水手最後一次與他的同伴握手之後回到了小船上,揚帆向汝拉島駛去。至於年輕人,他的「doHach」,一種皮質的旅行包已搬上了船,他成了格倫加里號上又一位去往奧班的旅客。 汽船離開了左邊的舒納島和路英島,在那兒有佈雷德拉班候爵的板岩礦,船沿著一直保護著這段蘇格蘭海岸的塞爾島行駛,很快便進入了洛恩海灣,它在凱爾雷雷火山島與陸地間航行。沐浴著黃昏的最後一縷光芒,它的纜繩系在了奧班港的防柵上。 第七章 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 儘管奧班吸引了眾多的海水浴愛好者來到這裡的海灘,使這兒如同在布賴頓(Brighton)、馬蓋特(Margat)或是拉姆斯蓋特(Ramsgate)一樣人潮湧動,可一位像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這樣有才華的人物還是無法不引起人們的注意。 奧班和它的競爭對手所處緯度不同,是一個很招聯合王國中那些閒人們喜歡的海濱城市。它地處馬爾海峽,凱爾雷雷島擋住了風的直接吹襲,使其免受西風的侵擾,也因而吸引了眾多的外國人。他們有的是來泡一泡有益健康的海水;有的則在這裡住下,並把此地作為中心,沿呈輻射狀的路線去往格拉斯哥,依據內斯和赫布裡底群島裡那些最最稀奇的島嶼。還得補充一點:像別的一些海水浴療養地一樣,奧班根本不同於那種醫療場所,大多數想到此渡過熱季的人都身體健康,並不像在其他一些水城人們得和兩個病人、一個「死人」(雙關語,也指橋牌中的明家——譯者注)一塊兒打牌。 奧班的歷史不到一百五十年。在城市規劃中,房屋佈局整齊,街道敞通,一派現代氣息。然而教堂卻是諾曼底式的建築,頂上有一座十分典雅的鐘樓。古老的杜羅萊城堡外爬滿常春藤,城堡的主體建築聳立在一塊岩石之上。沿著後面的丘陵逐級分佈的是五顏六色的別墅和白色的住所,最後是海灣裡平靜的水面,水面上浮著幾艘漂亮的遊艇,這一切構成了一副迷人的景致。 這一年的八月份,來到奧班小城的外國遊客和洗海水浴的人並不少。城中最好的一家旅館的登記簿上,已經連續幾周可以在一堆人名中找到多少有點顯赫的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的大名,他來自鄧弗裡斯(蘇格蘭低地)。 這位二十八歲的「大人物」從來沒顯得年輕過,或許也從來不顯得老。他肯定生於他應該出生的時候,外表既不好看也不難看,面孔毫無可取之處,一頭對於男人來說顏色過深的金髮;眼鏡後是一對呆滯無神的近視眼;鼻子很短,似乎不是他臉上的零件。根據最新的統計結果,普通人頭上的十三萬根頭髮,在他頭上僅存六萬根。絡腮胡裹著他的面頰和下頦——這使他的臉帶了幾分猴相。如果他是只猴的話會是只好猴——或許正是達爾文的擁戴者們的生命進化表上所缺少的介於人獸之間的那種猴子。 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不但錢多,點子也多。對於一個年輕學者而言他受了過多的教育,只知道用他豐富的知識去刁難別人。他畢業于牛津大學和愛丁堡大學。比起文學來,他擁有的物理、化學、天文學與數學知識更多一些。實際上,他自命不凡得幾乎像個蠢才。他主要的癖好,或者說他的偏執就是隨心所欲地給那些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作出解釋;總之他是個賣弄學問的學究,煩人的交往者。人們並不以他為樂,因為他不值得取樂,可人們或許會嘲笑他,因為他很滑稽。沒有人比這個徒有虛名的年輕人更值得擁有英格蘭共濟會的銘言:Audi,vide,tace。他什麼也不聽,什麼也不看,從來不閉嘴。一句話,借用一個與瓦爾特·司各特的國家相合宜的比較,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和他的實用的工業主義思想,總是令人聯想起大法官尼科爾·賈維,而不是他的詩人堂弟羅布—羅伊·麥克·格雷戈。高地的哪位姑娘,包括坎貝爾小姐在內,會去喜歡尼科爾·賈維而不是羅布—羅伊呢? 這就是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麥爾維爾兄弟倆如何會對這位學究如此看中,以至於想讓他成為自己的外甥女婿?他又是怎樣取悅於這兩位可敬的六十歲的老頭兒呢?或許只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向他倆袒露了對他們的外甥女有如此心跡的人。在一種天真的狂喜中,薩姆與西布哥倆兒或許這樣說: 「看,一位有錢的年青人,出身顯赫,有權支配他父母和其他親人留給他的遺產,而且還受過非同一般的教育!對我們親愛的海倫娜來說這將是個絕好的婚姻對象!這樁婚事絕無僅有,門當戶對,因為他讓我們覺得非常合適!」 然後,他們倆便美美地吸了一撮鼻煙,接著關上了兩人共同的鼻煙盒,帶著一下清脆的響聲,似乎在說: 「事兒就這樣定了!」 麥爾維爾兄弟倆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多虧這個離奇古怪的綠光幻想把坎貝爾小姐帶到了奧班。在這裡,所有的事都顯得沒有經過事先安排,她將與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重新繼續以前由於她的缺席而常常中斷的交往。 麥爾維爾兄弟與坎貝爾小姐在海倫斯堡的別墅換成了喀裡多尼亞旅館最好的套房。假如他們在奧班的旅行要延長的話,或許在能俯視小城的高處租個別墅更好一些;但是這些日子裡,由於貝絲夫人與帕特裡奇的悉心照料,每個人都在麥克·菲恩老闆的旅館裡住得很舒適,這事就以後再說罷。 喀裡多尼亞旅館的前廳建在海灘上,幾乎與防柵突堤正對面。 在他們到達後第二天的早晨九點鐘,麥爾維爾兄弟從前廳中走了出來。坎貝爾小姐仍在第二層她的房間裡休息,壓根沒料到她的兩位舅舅會去找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 這兩個從不分開的人走下海灘,知道他們的「求婚者」住在海灣北邊的一家旅館裡,他們便從這裡走了過去。 一定有某種預感在指引著他們。事實上,他們出發後十分鐘便碰見了每天早上都踏著最後一輪潮水作科學散步的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他和他們完全機械地、程式化地握了握手。 「尤爾西克勞斯先生!」麥爾維爾兄弟說。 「麥爾維爾先生!」亞裡斯托布勒斯以一種故作驚喜的聲調應道,「麥爾維爾先生……在這兒……在奧班?」 「昨天晚上到的!」薩姆說道。 「尤爾西克勞斯先生,看您氣色這麼好真讓人高興,」西布說道。 「啊,是不錯,先生們——你們或許已經知道剛到的快訊了吧?」 「快訊?」薩姆說,「是不是格拉斯通內閣已經……?」 「和格拉斯通內閣一點關係也沒有,」亞裡斯托布勒·尤爾西克勞斯有些倨傲地答道,「是一個氣象快訊。」 「啊,真的嗎!」兩位舅舅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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