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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但是戈弗雷很快聽見了地上的腳步聲。這一次,他的耳朵不可能欺騙他。他仍在看著,但他只看見那些山羊中有一頭來樹下找躲避處。

  儘管如此,如果土著中有什麼人得以發現他們藏在巨杉內的住所,戈弗雷已經拿定了主意:他將拉著塔特萊和他一起進入巨杉內的狹窄通道,他將一直躲到最高的枝頭,在那兒他將能更好地抵抗。用他的步槍和左輪手槍,憑藉大量彈藥,或許他能戰勝這一打沒有火器的野蠻人。如果後者持有弓和箭,從下面發動攻擊,不可能有優勢抵擋居高臨下的步槍。如果相反,他們強行沖進住所的門,試圖在裡面爬上高處的枝頭,將難於抵達那裡,因為他們得通過一個狹窄的入口,被包圍的人可以很輕鬆地防守這個入口。

  此外,戈弗雷隻字未向塔特萊說起這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這個可憐的人因馬來亞船的到來已驚恐萬狀。想到他可能不得不躲在樹的高處,就像躲進一個鷹窩一樣,無法使他稍感鎮定。如果在最後一刻必須這樣的話,戈弗雷將拖著他,不讓他有考慮的時間。

  夜,在恐懼和希望的交織中度過了。沒有任何直接的攻擊發生。那些野蠻人還沒有推進到這巨杉群。或許他們要等到白天才冒險穿過這個島。

  「可能他們會這麼做,」戈弗雷說,「因為我們的信號旗向他們表明這個島上有人住著!但他們僅12個人,得採取預防措施!他們怎麼會想到他們只是跟兩個遇難船上的人打交道呢?不!他們只會在白天冒險……除非他們定居下來……」

  「除非他們天一亮就重新上船。」塔特萊回答說。

  「重新上船?那他們來菲娜島過一夜幹嗎?」

  「我不知道!……」教授答道,處於驚怖中的他無法解釋這些土著的到來只是出於飽吃一頓人肉的需要。

  「不管怎樣,」戈弗雷接著說,「明天早上,如果這些野蠻人不來威爾樹,我們就去尋找。」

  「我們?……」

  「對!我們!……分開是最不謹慎的!誰知道我們要不要躲進中部的樹林子裡去,在那兒躲上幾天……直到那條馬來亞船開走!不!我們將呆在一起,塔特萊!」

  「噓!……」教授聲音顫慄著說,「我好像聽見外面……」

  戈弗雷重新爬到窗上,隨即下來。

  「不!」他說,「還沒有任何可疑情況!是我們的牲口回進樹林裡。」

  「被驅趕著,有可能!」塔特萊叫道。

  「相反,它們看上去非常平靜,」戈弗雷答道,「我更認為它們只是來尋找一個躲避早晨的露水的地方。」

  「啊!」塔特萊低聲咕噥著,那種可憐的口氣引得戈弗雷若不是形勢嚴峻都止不住要笑,「在蒙哥馬利街的科德魯普公館,我們哪會碰到這種事!」

  「太陽就要升起來了,」戈弗雷這時說,「如果那些土著還未出現,我們就離開威爾樹,我門去島的北部尋找——您挺會使用步槍吧,塔特萊?」

  「使用!……是的!……」

  「並朝一個確定的方向開槍?」

  「我不知道!……我從沒試過,而且您能有把握,戈弗雷,我的子彈不會……」

  「說不定光是槍聲就足以嚇倒那些野蠻人!」

  一小時後,天亮得足以把視線伸向巨杉群之外的地方了。

  戈弗雷這時接連地,但謹慎地重新抬起那兩扇窗上的擋風披簷。通過朝南開的那扇窗,他見一切都像往常一樣。那些家畜平靜地在樹下走來走去,未露出任何驚惶。審察完畢,戈弗雷仔細地關好這扇窗。通過朝北開的那個窗洞,一直可以看到海邊地帶。甚至可以看到,大約2英里外的旗岬的頂端;但那條河的入口處,隔天那些野蠻人下船的地點卻看不到。

  戈弗雷先不用望遠鏡看,為了能觀察到菲娜島這個方向的威爾樹的周圍地區。

  一切都十分平靜。

  這時,戈弗雷拿起他的望遠鏡,掃視著沿海的航行情況,一直看到旗岬岬角的頂端。或許正如塔特萊說的那樣,儘管這難以解釋,那些野蠻人在陸地上過了一夜之後已重新上了船,甚至不曾試著察看一下這個島上有沒有人居住。

  第十七章

  在這一章中,塔特萊教授的步槍千真萬確地產生了奇跡。

  但就在那時,戈弗雷發出了一聲驚呼,嚇得教授跳了起來。不容再懷疑了,那些野蠻人必是知道了這個島上有人居住著,因為直至那時都升起在岬角頂端的那面信號旗,已被他們拿走,已不再在旗岬的桅杆上以半旗的形式飄揚了。

  因此,是把計劃好的決定付諸實施的時候了:去尋找,看看那些土著是否還在島上及他們在這裡幹些什麼。

  「出發!」他對他的同伴說。

  「出發!可是……」塔特萊答著。

  「您是否更喜歡留在這兒?」

  「跟您在一起,戈弗雷……是的!」

  「不……一個人!」

  「一個人!……決不!……」

  「那就來吧!」

  塔特萊很清楚,對戈弗雷作出決定,是什麼都不能使他改變主張的,他決定伴隨著他。獨自呆在威爾樹,他沒有這個勇氣。

  出去之前,戈弗雷檢查了一下他的武器是否處於正常狀態。兩支步槍都上了子彈,其中一支交到了教授手裡,他對這件器械顯得和一個普木圖當地人當年那樣局促不安。此外,他還得在已經掛了子彈盒的腰帶上掛一把獵刀。他當然想到了把他的袖珍小提琴也帶走——可能他在想像那些野蠻人會對這種連一個演奏高手的全部才華都補救不了的刺耳的「克鈴-克鈴」的魅力十分感動。

  戈弗雷費了不少勁才使他放棄了這一既可笑又不太切實際的想法。

  那時大概是早上6點鐘。那些巨杉的樹梢已經染上了太陽的最初的光芒。

  戈弗雷把門打開一半,先朝外跨了一步,觀察那群樹。

  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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