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哈特拉斯船長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六三


  「上路!」醫生重複道,他對兩個船長投去了焦慮的目光。

  旅行者們立刻就恢復了力氣,狗吃的大部分是熊的雜碎,他們很快就北上了。

  在路上,醫生想讓阿爾塔蒙明確一下他遠行的原因,但是美國人的回答躲躲閃閃的。

  「看好兩個人,」醫生在老水手的耳邊說。

  「是!」約翰遜回答。

  「哈特拉斯從不對美國人講話,後者看來也沒表現出多少感激之情!幸虧我在這裡。」

  「克勞伯尼先生,」約翰遜回答,「自打這個美國佬活過來,我就不太喜歡他那副樣子。」

  「要麼我搞錯了,」醫生回答,「要麼他懷疑哈特拉斯的計劃!」

  「您相信這個陌生人有跟他一樣的想法嗎?」

  「誰知道呢,約翰遜?美國人大膽、勇敢,一個英國人想幹的事,一個美國人也想幹!」

  「您認為阿爾塔蒙?……」

  「我什麼也不想,」醫生回答,「但是他的船在通往極點的路上的情形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阿爾塔蒙說是不由自主地被拖了過去!」

  「他是說了!對,但我在他的嘴角發現了一絲奇怪的笑容。」

  「見鬼!克勞伯尼先生,兩個堅毅的人之間的競爭是一種討厭的情況。」

  「但願上天讓我錯了吧,約翰遜,因為這種情況會使形勢變得更加複雜,沒准會帶來災難!」

  「我希望阿爾塔蒙不要忘記我們救了他的命!」

  「難道他沒救我們的命嗎?我承認沒有我們,他就活不了;但是沒有他,沒有他保存的給養,我們會成什麼樣子?」

  「總之,克勞伯尼先生,您在這裡,我希望在您的幫助下,一切順利。」

  「我也這麼希望,約翰遜。」

  旅行平安無事地進行下去,熊肉不缺,他們做出美餐,在這支小小的隊伍中洋溢著某種友好的氣氛,多虧了醫生的俏皮話和他那友善的處事態度;這個受人尊敬的人總是能在他那智慧的褡褳裡找到取自事實和事物的某種教益。他的健康狀況仍舊很好;他沒太瘦,儘管他經歷了疲憊和饑餓;他的利物浦的朋友們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把他認出來。特別是因為他那和善的、不變的脾氣。

  星期六早晨,廣大的冰原的特徵發生了顯著變化;扭曲的冰塊,更為常見的浮冰群,堆積的冰丘,表明冰原遭受了巨大的壓力;顯然,某塊陌生的大陸,某個新的島嶼在它們的道路縮短的時候,產生了這種起伏不平的現象。淡水的冰塊出現得更加頻繁,體積更為龐大,表明附近有海岸。

  在不遠的地方存在著一塊新大陸,醫生急於以此補充北半球的地圖。他無法承受這種發現陌生的海岸並用鉛筆劃上印跡的喜悅。這是醫生的目標,如果哈特拉斯的目標是踏上極點的話,他這些他要取名字的新大陸海洋、海峽、海灣和最細微的彎彎曲曲時,首先感到非常高興。當然,在這些榮耀的專業詞匯中,他不會忽略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他的「仁慈的上帝」,皇室;但他也沒忘了自己,他帶著一種合理的滿意之情窺見了某個「克勞伯尼」岬角。

  這些想法整日佔據他的頭腦。晚上他們照例宿營,在這個在陌生的陸地附近度過的夜晚每個人輪流值班。

  第二天,星期天,旅行者們吃了一頓美味的豐盛的熊掌早餐,向北行進,稍稍有點向西斜;道路越來越難走;但他們走得很快。

  阿爾塔蒙站在雪橇上,以一種狂熱的注意力觀察著地平線,他的同伴們陷入一種不情願的憂慮之中。最後幾次觀測太陽得出的精確緯度是83°35′,經度是120°15′;這就是美國船的確切位置;這一天生與死的問題將要得到解決。

  最後,在將近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阿爾塔蒙直直地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讓這只小小的隊伍停下,他用手指著白色的一堆,任何別人的目光都會把它同附近的冰山混淆起來,他大聲地叫起來:

  「『珀爾布瓦茲』號!」

  第六章 「珀爾布瓦茲」號

  3月24日是一個偉大的節日,叫做「拉摩的禮拜日」,這一天,歐洲的鄉村和城市的街道上都插滿了鮮花和綠葉,在充滿沁人心脾的花香的空氣裡鐘聲敲響了。

  但在這裡,在這淒涼的地方,多麼令人悲哀啊!多麼寂靜啊!只有尖銳刺骨的寒風,沒有一片枯葉,沒有一個草莖!

  但是,這個星期天對於旅行者們來說也是一個歡樂的日子,因為他們將要找到這些食物,沒有食物他們很快就會死掉。

  他們加緊了步伐,狗拉得更有精神了,達克滿意地叫著,這支隊伍很快就趕到了美國船那裡。

  「珀爾布瓦茲」號完全被雪埋住了,它沒有了桅杆,沒有了桅桁,沒有了索具,它所有的帆纜索具都在失事的時候打破了,船卡在一個此刻完全看不到的岩床裡。「珀爾布瓦茲」號由於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發生了側傾,它的入水部分已經半開了,看上去沒法居住了。

  這就是船長、醫生和約翰遜費力進入船艙之後所確認的。要到達大艙門必要清除超過15英尺的冰;但是,令大家感到喜悅的是,他們看到在冰原上留下很多足跡的動物保全了寶貴的食物資源。

  「要是我們在這裡確有,」約翰遜說,「燃料和食物,我看這船殼就不能住了。」

  「好,應該修建一座雪屋,」哈特拉斯回答,「我們在陸地盡可能安頓好。」

  「毫無疑問,」醫生又說,「但我們不要著急,幹好事情。迫不得已時,我們可以臨時住在船上,在這段時間,我們建一座堅固的雪屋,能夠保護我們不受寒冷和野獸的侵襲。我來當建築師,你們看看我怎麼完成!」

  「我不懷疑您的才能,克勞伯尼先生!」約翰遜回答,「我們儘量在這裡安頓下來,然後清點一下這條船裡的東西,不幸的是,我既沒看到小艇,也沒看到小船,這些碎片實在大差了,我們無法建一條小船。」

  「誰知道呢?」醫生回答,「只要有時間,多思考,我們就能把事情做好,現在,問題不是航海,而是建造一個定居的住所,我建議不要做別的計劃,每件事都要適時而做。」

  「這樣有理,」哈特拉斯回答,「我們從最急迫的開始。」

  三個同伴離開了船,回到雪橇,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貝爾和美國人。貝爾宣佈準備幹活;美國人搖了搖頭,說在他的船上沒什麼可幹的;但是,因為這種討論在此刻無用,他們決定還是先躲進「泊爾布瓦茲」號,在海岸上修建一個寬闊的住所。

  晚上四點鐘,五個旅行者好歹在最下甲板安頓下來,貝爾用桅衍的圓材和殘破的桅杆搭起了一個大致水平的地板,他們把冰得結結實實的臥具放在上面,爐火的熱量很快就令它們恢復了常態。阿爾塔蒙在醫生的攙扶下,沒費太大力氣就到了留給他的一個角落裡。他的腳一踏上船,他就發出了一聲滿意的歎息,這在水手長看來可不是一個太好的兆頭。

  「他感覺到了家裡,」老水手心想,「好像是他邀我們來似的!」

  這一天餘下的時間用來休息,受西風的影響,天氣才能會變;放在外面的溫度計指示一32℃。

  總之,「拍爾布瓦茲」號位於寒冷的極地之外,在一個相對不太寒冷的緯度上,儘管離北方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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