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哈特拉斯船長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一三


  「怎麼能在這樣的海上冒險呢,」醫生接著說,「要是沒有蒸汽機的話!怎麼能想像一隻帆船行駛在移動的礁石中間?」

  「還是有人這麼幹,克勞伯尼先生,而且是在逆風的時候,這在我已經不止一次了,我告訴您吧:人們耐心地錨定,在一個冰山上,多多少少離開它一點;但最後人們等著吉刻再上路,說真的,這種方式的航海需要數月,要是運氣好一點的話,我們只要幾天就夠了。」

  「在我看來,」醫生說,「氣溫還有下降的趨勢。」

  「這可有點討厭,」約翰遜回答,「只有令這些浮冰解凍,它們才會融化,沉入大西洋,在戴維斯海峽浮冰特別多,因為在沃爾辛厄姆角和霍爾斯坦伯格角之間的陸地顯然離得很近,在五月份和六月份將碰上最適於我們航海的季節。」

  「不錯,但是首先要過去。」

  「應該過去,克勞伯尼先生,在六月份和七月份的時候,我們就能像捕鯨船一樣自由行駛了,但是指令是明確的,這時候應該是四月份。除非我弄錯了,我們的船長可是一個久經考驗的人,他有主見,選擇了這麼好的時刻出發,只能是遠行。總之,讓我們走著瞧吧。」

  醫生指出氣溫下降是有道理的,氣溫計到中午的時候指示的只有一14℃,刮起了西北風,天空變得晴朗了,風吹浮冰湧向「前進」號的航路。沒方法躲開所有的浮冰,撞上的也有不少,其中最高的,被海底的潛流挾走,朝相反的方向漂流。

  於是人們體會到了這次航海的難處,機械師們一刻也得不到休息,就在甲板上操作蒸汽機,根據值班船長的指令,操縱杆將蒸汽機時而打開,時而停止,時而翻轉。一會兒需要趕緊通過冰場的出口,一會兒需要開足馬力,沖過即將關閉的唯一一個可行的出口的冰山,或許某座冰山出乎意料地翻轉過來,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後退,免得被壓碎。這個被北部水流席捲、聚集、混合的浮冰群簇擁在航線上,要是一旦結了冰,它們就會構成「前進」號的無法逾越的屏障。

  這些海域有無數的鳥類:海燕四處盤旋,悶聲悶氣地叫著;這裡還有許多大頭、短頸、扁嘴的海鷗,它們展開長長的翅膀,迎著颶風吹落的雪花怡然自得地飛翔。這些鳥類為這個景致增添了生

  許多木頭漂來了,互相撞擊,發出聲響,長著巨大而隆起的腦袋的幾隻抹香鯨游到船邊,但是不能獵捕它們,儘管鯨炮手辛普森並非沒有這種念頭。傍晚,人們還看到了許多海豹,它們將鼻子伸到水底,在巨大的浮冰之間游來遊去。

  22日,氣溫繼續下降,「前進」號在蒸汽機的驅動下順利地航行,風向最終還是在西北,船帆收了起來。

  星期天整整一天,水手們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山敦讀了《聖經》之後,船員們開始捕海雀,捕了很多。這些鳥按照克勞伯尼的方法進行了適當的烹製,為軍官和水手們的餐桌增添了美味的食物。

  晚上三點的時候,「前進」號來到東一向位一北一東的金德塞爾和東一半向位一東的南一東一向位的體普頂山脈;海上波濤洶湧,大量的霧氣突然從灰色的天空彌漫開來。但是,到了中午的時候,可以進行仔細地觀察。船的緯度是65°20′,經度是54°22′。還需走兩個緯度,才能在一片更為自由的海面上更加順利地航行。

  在隨後的三天裡,即4月24、25和26日,與浮冰進行了不懈的鬥爭,發動機的操縱變得非常令人疲憊,每一分鐘,蒸汽機都被突然中斷或翻轉,氣流嘶嘶叫著沖出閥門。

  由於霧氣濃重,只有聽到雪崩產生的悶響才知道接近了冰山;船於是立即掉轉方向,還險些撞上淡水浮冰群,它們顯得非常耀眼,像水晶一樣透明,像石頭一樣堅硬。理查德·山敦沒有放過這個補充淡水的良機,每天都要將數噸冰塊弄到船上。

  醫生不能習慣這些地域的光折射產生出來的視錯覺。畢竟,在他看來一座小的距離很近的浮冰卻在離船10或12海裡之處,他盡力使自己的眼睛適應這種奇特的現象,以便能夠很快地隨之更正他的視覺錯誤。

  最後,要麼由於拖船沿著冰原牽引,要麼借助長杆遠離最有危險的浮冰,船員們很快就不再感到疲憊了。但是,4月27日星期五那天,「前進」號仍舊停留在極圈的無法逾越的邊緣。

  第八章 船員們的打算

  然而「前進」號還是敏捷地行駛在航線上,並向北移動了幾分;但是,要做的不是避開敵人,而是立刻對它發起進攻,綿延數海裡的冰原彼此靠近,這些移動的浮冰群通常表現出一千萬噸的壓力,必須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它們圍住。破冰鋸裝在船內,便於立刻投入使用。

  部分水手逆來順受地接受了這些艱巨的勞動,但另外一些抱怨了起來,雖然沒有拒絕執行命令。加里、伯爾頓、佩恩、格裡珀一面安置工具,一面交換著不同的看法。

  「見鬼!」伯爾頓快活地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想到水街上有一家漂亮的飯館,可以在那裡不太費力地弄到一杯杜松子酒或一瓶黑啤酒。你看在這兒怎麼樣,格裡珀?」

  「跟你說真的,」被招呼的水手反駁道,他通常脾氣很壞,「我向你保證,我在這兒看不出這點。」

  「這是一種說話方式,格裡珀,顯然,在這些讓克勞伯尼仰慕的冰雪之域中,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小酒店的影子,能讓一個正直的水手有一兩杯半品脫的白蘭地潤潤嘴唇。」

  「對於這點,你就放心好了,伯爾頓,你還可以再加上這裡甚至還有什麼能好好提提神的東西,這主意真可笑,居然讓在北部海洋航行的水手滴酒不沾!」

  「好啦!」加里回答,「你難道忘記了嗎,格裡珀?醫生跟你說什麼來著?應該免去任何刺激性飲料,假如你想不得壞血病,身體健康,向前遠走的話。」

  「但是我並不想遠走,加里,我覺得來到這裡已經夠了,為何非要到連魔鬼都不願去的地方呢。」

  「唉,不會去的!」佩恩反駁道,「當我想到我已經忘記了杜松子酒的味道!」

  「但是,」伯爾頓說,「告訴我醫生都對你說了什麼。」

  「噢!」佩恩用那粗魯的大嗓門反駁道,「該說的都說了。要知道的是,是不是以健康為藉口,是否在玩弄節約酒類的把戲?」

  「佩恩這傢伙說的可能有道理,」格裡珀回答。

  「好啦!」伯爾頓反駁道,「他把鼻子喝得通紅,要是這條規則能令他的鼻子掉點顏色,佩恩大可不必如此抱怨。」

  「我的鼻子跟你有何關係?」被碰了敏感處的水手突然回答。「我的鼻子不需要你的建議,它沒問你,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得啦!別生氣,佩恩,我本來也沒覺得你的鼻子有什麼不對勁。唉!我跟別人一樣,不討厭來一杯威士忌,特別是在這樣的天氣狀況下。但是,如果這最終是弊多利少的話,我願意戒掉。」

  「你戒掉,」司爐華倫說,他加入了談話,「可是,也許並非所有的人都能戒掉!」

  「你這是什麼意思,華倫?」加里一邊說,一邊定定地望著他。

  「我的意思是,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船上還有酒,我想在船尾可沒怎麼遵守這種清規戒律。」

  「你怎麼知道的?」加里問道。

  華倫無言以對,他不過是說說而已,大家都清楚。

  「你說得對,加里,」伯爾頓接過話茬,「華倫什麼也不知道。」

  「嗯,」佩恩說,「我們向指揮要一份杜松子酒,我們掙來的,我們看他說什麼。」

  「我勸你什麼都別做,」加里回答。

  「為什麼?」佩恩和格裡珀喊道。

  「因為指揮官會拒絕你們。你們早在上船的時候就知道船上的規矩,那會兒該想到這點。」

  「何況,」伯爾頓回答,他自願站在加里一邊,因為他的性格討他喜歡,「理查德·山敦也不是船上的主人,他、你、我們一樣服從一切。」

  「服從誰呢?」佩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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