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我說,我被丟到了一個差不多荒無人煙的海岸上去了,但是離西澳省省會伯斯的流犯拘留所只有30公里遠。我在海濱一帶彷徨的時候,遇到了一批流犯,剛從牢裡逃出來。我就入了夥。爵士,我那兩年半的生活請您不要追問了。我只要告訴您,我後來化名為彭·覺斯,做了流犯的頭子。1864年9月,我到了那愛爾蘭人的農莊裡。我以艾爾通的真名字受雇為傭工。我就在那裡等待時機,想劫到一隻船。這是我的最大目的。2個月後,鄧肯號來了。當你們來到農莊時,您,爵士,您把格蘭特船長的歷史說得清清楚楚。因而我知道了我所不知道的許多事實,不列顛尼亞號在卡亞俄的停泊,它1862年6月——我離開船的2個月——發出的最後消息,怎樣發現了那文件,船隻是在37度線上失事的,以及您要穿過大洋洲大陸去找哈利·格蘭特的許多可靠的理由,等等。我當時毫不遲疑。我決計要把鄧肯號弄到手,這是一隻極好的海船,連英國最快的兵艦也趕不上呀。但是船受了嚴重的損壞,需要修理。因此我就讓它開到墨爾本去,我自己就以水手的真正的身份跟著您,引你們到大洋洲東海岸我所假想的船舶失事地點。就這樣,我引著您們穿過維多利亞省,我那夥流犯有時遠遠地在後面跟著,有時抄到前面。我手下的人在康登橋做了一個案子,那真是沒必要的,因為鄧肯號一到了東海岸就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有了這只船,就是海上大王,為什麼還要做那些小案子呢?我就這樣勤勤懇懇地把你們引到了斯諾威河。牛馬被我用胃豆草毒死得差不多了。我就把牛車引到斯諾威沼澤區的泥淖裡,由於我懇切的建議……但是以後的事您都知道了,爵士,不用說了,您可以相信,要不是巴加內爾先生粗心大意寫錯了字,現在這鄧肯號已在我指揮之下了。以上就是我的歷史,諸位先生,很可惜,我的陳述並不能給你們一些線索。你們該可以看到,和我交換條件是你們吃虧了。」

  艾爾通不說話了,習慣地交叉著膀子在那裡等著。哥利納帆和他的兩個朋友都保持沉默。他們感覺到全部事實,這壞蛋都已經講了。鄧肯號之所以沒有被他劫到手只是由於他萬想不到的一個原因。他的幫手都已經到過吐福灣的海邊,哥利納帆發現的那件囚衣就足以證明這一點。他們曾經忠實于頭子的命令,在那裡等候著鄧肯號,後來久等不到,一定又跑到新南威爾士省的鄉里去幹他們搶劫放火的勾當去了。少校第一個又繼續盤問,以便確定有關不列顛尼亞號的一些日期。「這樣說來,你在大洋洲西海岸被趕下船,確實是在1862年4月8日了。」他問。

  絕對確實。」艾爾通回答。

  「那時候哈利·格蘭特有什麼計劃,你知道嗎?」

  「只隱隱約約地知道一點。」

  「你說說看,艾爾通,只要稍微有點跡象,也許會使我們找到線索的。」

  「我所能告訴您的是這樣,爵士,格蘭特船長想到新西蘭去看看。他這部分計劃在我在船上的時期並沒有實行。因此,不列顛尼亞號在離開卡亞俄以後跑到新西蘭附近的許多陸地來偵察偵察,並不是不可能的。這與文件上所說的那只三桅船失事的日子——1862年6月27日倒很符合。」

  「當然符合呀。」巴加內爾說。

  「不過,文件上的字跡並沒有一個象『新西蘭』的字樣啊。」

  「關於這一點,我是無法回答的。」艾爾通說。

  「好了,艾爾通,你實踐了你的諾言,我也要實踐我的諾言。我們要去商量一下要把你丟到太平洋上哪個島嶼上去。」

  「啊!隨便哪個島好了,爵士。」艾爾通回答。

  「你回房間去吧,等我們的決定。」

  艾爾通在兩名水手的看守下退了出去。

  「這個大壞蛋本來可以做個人。」少校說。

  「是呀,秉性又堅強,又聰明:這樣好的材料怎麼竟用到作惡上去了呢?」哥利納帆回答。

  「哈利·格蘭特怎麼樣了?」

  「恐怕是完了!可憐的是兩個孩子,誰能告訴他們的父親在什麼地方呀?」

  「我能告訴呀!」巴加內爾接著就答上去,「是的!我能告訴他們。」

  我們一定已經注意到了!這位地理學家平時那麼好說話,那麼沒耐性,這次盤問艾爾通時,他卻幾乎是一言不發。他只聽著,不開口,但是他這一句話卻是一鳴驚人,首先就把哥利納帆驚了一跳。「你!你,巴加內爾,你知道格蘭特船長在哪兒?」

  「是的,同別人知道的一樣。」

  「從誰那裡知道的?」

  「還是從那個老文件。」

  「啊!」少校以絕對不相信的口吻表示了一下。「你先聽我說呀,少校,然後你再聳你的肩膀好了。我早沒有說出來,正因為怕你不相信。而且,就是說了,也毫無益處。今天我決心說出來,是因為艾爾通的意思正好證實了我的見解。」

  「那麼,新西蘭怎麼樣呢?」哥利納帆說。

  「先聽我說,你們再判斷。我寫錯了一個字救了大家的命,那個字不是沒有理由寫錯,或者寧可說不是沒有『一個理由』。哥利納帆述說由我代筆寫那封信的時候,『西蘭』這個名詞正在攪著我的腦筋。原因是這樣:你們還記得我們當時奔到牛車裡避開流犯那一幕嗎?少校剛對海倫夫人說完流犯的那段事實。他把登載康登橋慘案的那份澳大利亞新西蘭日報遞給了她。當我正在寫信的時候,那份報紙掉在地上,折起一半,剛好把報名的後一半露了出來。這後一半正是aland。我心裡仿佛突然一亮!aland正是英文文件上寫的aland呀,我們一向認為這字是『上陸』,實際上應該是『西蘭』(zealand)這字的殘餘。」

  「嗯!」哥利納帆哼了一聲。

  「是呀,」巴加內爾又說,懷著堅定的信心,「這個解釋我一直沒有想到,你們知道為什麼?是因為法文文件比較完整些,我自然就釘住法文文件找了,而這個重要的字恰好在法文文件上又沒有。」

  「呵!呵!你太主觀臆斷了,巴加內爾,你有點輕易地忘掉了你原先的兩次解釋了。」少校說。

  「你反駁吧,少校,我準備答辨。」

  「你這樣一來,那austral又作什麼解釋呢?」

  「這是最初的解釋呀。只是指『南半球』(australes)的地區。」

  「好吧。那indi呢?你先認為是『印第安人』(indiens),後來又解釋成為『當地土人』(indigens)?」

  「這個字麼,我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解釋成為『絕地之人』(indigence)!」巴加內爾回答。

  「還有contin這個字呢!」少校叫起來,「總還是『大陸』

  (continent)吧?」

  「既然新西蘭只是個島,那就不是『大陸』了。」

  「那又是什麼呢?」哥利納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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