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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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到這些60米高,臃腫的樹皮有15釐米厚的大桉樹,不禁發出嘖嘖的讚歎聲。樹杆很粗,約有6米,上面還流著有香味的樹脂,它一直挺到離地45米的高度。在這個高度下,沒有枝杈和隨便生出的芽蘖,甚至沒有一個疙瘩破壞這些樹杆的側影,就是木匠用鉋子也難刮這麼光淨。 這些大樹,一連就是幾百棵,和排柱一樣,粗細均勻。柱頂到了極高的高度才開始分杈,但枝杈左右對稱,枝頭都是互生葉。葉子裡垂下一朵朵大花,花托好象覆蓋著的孟缽。 在樹林中,空氣自然對流,吹起來的風把土地上的潮氣吸收盡了。樹和樹間,是等間距,空隙也不小,牛群、馬群可以通行無阻。這片桉樹林不象原始森林一樣,樹枝密集,荊棘橫生,甚至有許多倒下的樹幹,到處是糾纏不清的藤條,開發的人要進去,非得用火、用刀不可。而這一行人所踏的地面是淺草平鋪,樹頂翠綠,在地與天之間是疏疏落落的「撐天柱」,一眼望不到盡頭。樹蔭不算多,因此也不涼爽,但是林子裡有一種特殊光亮,就仿佛隔了層輕紗透過來的。樹影很規則,地面上的閃光也很明晰。這一切構成了一種仙境,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澳大利亞的森林和歐洲大陸上的森林就是不一樣,土人把這種樹叫「塔拉」,屬種類繁多的桃金娘科——澳大利亞植物界代表。 在這翠色的蒼穹下,樹蔭之所以不密,暗影之所以不深,是由於葉子生長得出奇的緣故。沒有一片葉子是平面向著太陽的,都是刀口式的葉邊側身向著太陽。眼睛迎著太陽光望去,只能看到奇特的樹葉側面。所以,太陽光線透過葉叢能達到地面,就和透過百葉窗子一樣。 大家注意到這一點,都感到稀奇。當然,只有地理學家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他立刻回答說: 「這裡使我奇怪的倒不是樹葉子的離奇,大自然造物,自有道理。而植物學家命名就莫名其妙了,他們把這種樹叫『有加利』。」 「『有加利』是什麼意思?」瑪麗小姐問。 「這是桉樹的學名,來自來于希臘文,原意是『有庇蔭之利』。那些植物學家故意拿希臘文騙人,叫人不易發現這個錯誤,其實很明顯地『有加利』樹毫無庇蔭之利。」 「先生,這一點我們都同意,不用說了,」爵士說道,「請你快告訴我們葉子為什麼這麼長吧。」 「由於地理學和植物學的原因,」地理學家解釋道,「你們一定看出,這一帶空氣乾燥,降雨量又少,土壤曬乾了,樹木體內的汁液也不會太多。為了生存下去,它們就得設法避開陽光,保衛自己,防止蒸發過勝。所以,它們側面對著太陽,不讓正面曬著。沒有比樹葉子再聰明的了。」 「也沒有比這些樹葉再自私的了!」麥克那布斯反駁說,「這些葉子只顧自己,也不替行人考慮一下。」 人人都贊成少校的說法,只有巴加內爾不贊成,他抹著額上的汗珠,卻還認為在沒有陰涼的樹林走路是一種難能可貴的機會。儘管如此,桉樹葉子這樣的生長,畢竟得不到人們的好感。如果穿過這片林子需很長時間,烈日當空,毫無庇蔭,行人自然難以吃消。 牛車在這無邊無際的桉樹林中挪動著,沒有碰到一隻野獸,一個土人。只有樹上的幾隻鸚鵡與他們為伴,在枝頭為他們唱進行曲。有時一群鸚哥穿過遠處的樹隙,五色斑斕地一閃而過。總之,在這座其大無比的翠色廟宇中,到處是死一樣的沉寂,只有馬蹄聲,輕輕的人語聲,轔轔的車輪聲和艾爾通趕牛的喝吆聲攪著這片無邊的幽靜。 天色已晚,爵士一行人就在幾棵被火燒過不久的桉樹下支篷宿營。這幾棵桉樹象工廠裡的大煙囪,樹幹被火已燒空,從腳一直通到樹頂,外面只剩一層樹皮,而樹還仍然活著。雖然如此,「坐地人」和土人這種燒樹的壞習慣終久會毀滅這片森林的。奧比爾得地理學家的建議,就在一棵空心樹幹裡生火做飯了。剛點了一點火,火苗就往上竄,煙一直沖到樹頂的葉叢中。夜裡由艾爾通、穆拉地、威爾遜和船長輪流值班,直守到日出的時候。 1月3日,人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漫長的路徑,好象永遠走不完。然而,傍晚時分,樹叢漸漸稀疏了,再走幾公里,在小片平原上出現了一族整齊的房屋。 「是塞木爾!」地理學家叫,「一過這個小鎮,我們就出維多利亞省的邊境了。」 「地位顯赫嗎?」夫人問。 「只不過是個簡單的村子,正在變成一個市鎮。」 「我們可以在那裡找個像樣的旅館嗎?」爵士問。 「我想沒問題。」 「那麼,我們快去吧,我們要讓女客們今晚住得舒服些,我想,她們不會反對吧?」 「當然不會,我和瑪麗都喜歡。但有個條件,不要離路線太遠,免得耽誤了行程。」 「一點也不遠。我們也疲乏了,該休息一下,而且,我們明天天一亮便啟程。」爵士說。 晚上9點鐘,月亮已從東方升起,透過一片霧氣,傾射出萬丈光芒。天漸漸黑下來。全隊人馬走在塞木爾鎮的馬路上,巴加內爾在前面領路,他好象對未見過面的東西都很熟悉。這或許是他的本能,他一直領大夥到了康倍爾旅館。 牛馬和車子安排下來,旅客們被領到相當舒適的房間裡歇息。 10點鐘,大家吃晚飯,奧比爾以總管家的身份對晚飯檢查一番。地理學家和小羅伯爾已去鎮上跑了一趟了。他們只三言兩語說了一下夜遊的印象。實際上他們並沒看到多少東西。 然而,如果一個細心的人,一定會注意到塞爾木街上有某種程度的騷動:一簇一簇的人群不知在談論什麼,你一言,我兩語,顯得緊張不安,有人在高聲讀著當天的報紙,並加以推敲、討論。這種跡象,沒有逃脫少校的眼睛。他跑得不遠,甚至沒出旅館大門時,便覺得街上的氣氛不對頭。他和那健談的旅館經理狄克遜談了十分鐘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但是他一聲不響。等吃完晚飯,兩位女客回房休息了,他留下其他人,說: 「大家知道康登橋血案的兇手了。」 「抓到了嗎?」艾爾通趕忙問。 「沒有。」少校說,並沒有顯出那水手長焦急的情緒。 「太可惜了!」艾爾通又補充了一句。 「那麼,那血案是誰作的呢?」爵士接著問。 「你看報紙好了,」少校說著,遞給哥利納帆一張報紙,是昨天的澳大利亞新西蘭日報。你看了日報就知道那警官猜得不錯。」 哥利納帆於是高聲讀著下面的新聞: 1866年1月2日,悉尼消息——大家還記得,12月29日夜間,在康登橋上曾發生一起特大鐵路事故。火車11點45分過呂頓河時,康登橋居然是開著的。 失事的搜劫以及距康登橋半公里守橋員屍體的發現,證明了這慘案是由一個罪惡的預謀造成的! 果然,據調查結果得知,6個月前西澳伯斯的拘留營準備將一批流犯移送諾福克島,途中這批流犯逃脫。康登橋慘案是他們所為。 這批流犯共29人,為首的叫彭·覺斯,他是最狡猾的匪徒,在幾個月前,不知乘什麼船到達澳大利亞,雖然官廳通輯他,卻一直未抓獲。 希望城市居民、鄉野移民及牧民們各自提防,並協助輯捕,將有關消息隨時報告本殖民地總監! 殖民總監米徹爾 爵士讀完這個通告後,少校轉向地理學家,對他說: 「巴加內爾,這次相信了吧,澳大利亞可能有流犯。」「越獄流犯,自然難免,」巴加內爾辨解說,「但正式收容的流犯的確沒有呀!」 「無論如何,這裡有了流犯已成為事實,」爵士發表意見,「不過,我想,不一定有了流犯,就得改變我們的旅行計劃,你說是吧,船長先生?」 船長沒有立刻回答。一方面他怕中止旅行會使格蘭特姐弟難過;另一方面又怕繼續前行會出差錯。所以他猶豫不決。 「如果海倫夫人和瑪麗小姐不和我們在一起的話,我倒不在乎這些亡命之徒。」 爵士聽懂這話的含義,接著說: 「當然我們不是說不去找格蘭特船長了。不過,因為與女客們同行,不太方便,我們先到墨爾本,回到鄧肯號上,然後再乘船去東海岸尋訪失蹤船員的蹤跡也許穩當些。你的意思呢,少校?」 「我在發表意見之前,想聽聽艾爾通的看法。」 水手長被指點發言,只好從命了。 「我想,」他說,「我們距墨爾本320裡,如果有危險的話,向東和向南一樣。兩條路上都是人跡罕至,一片荒涼。而且,我不相信30來個強人,我們這群手中有武器的男子漢就對付不了。因此,要是我,除非有更好的計劃,否則繼續前行。」「說得對,艾爾通,」地理學家附合說,「我們繼續前進,或許能找到格蘭特船長的影子。若是轉過頭來向南,我們就背離格蘭特的蹤跡,越走越遠了。再說,一批伯斯來的逃犯,有勇氣的人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的。」 這樣一說,不變的原定計劃舉行表決,全場無異議通過了。 「我還有一點建議,爵士,」艾爾通又說。 「說吧!」 「派人送個命令給鄧肯號,叫它開到東海岸是不是可以?」「恐怕不合適吧,」船長回答,「我們到了吐福灣,再發命令也不遲。要是發早,萬一出現意外迫使我們回墨爾本,我們會後悔找不到鄧肯號了。而且,船壞得不輕,此時也修不好。由於種種原因,我們等等再發命令為好。」 「也好,」艾爾通回答,他並未堅持他的意見。 第二天,旅行隊離開塞爾木鎮。大家全副武裝起來,準備應付外來事故。半小時後,大家又進了向東延伸著的桉樹林。哥利納帆寧願在曠野裡旅行,因為曠野比樹叢中好,強盜不易隱藏埋伏。但是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老牛拉破車」,只好在單調的林中小路上走了。晚上,沿安格爾塞區北境走了一程之後,牛車就過了東經146度線。大家就在墨累縣邊境上宿了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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