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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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四隻大狗吠叫起來,向主人報告客人的光臨。一個50上下、面容和藹的長者從堂屋裡出來。後面緊跟著5個健壯的兒子和他的妻子。人們一望便知,這位長者是愛爾蘭的海外移民。他在本國受夠了苦難,所以遠涉重洋,來此地謀生,求幸福。 爵士一夥人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及身份,已聽到熱誠歡迎他們的話了: 「外地客人,歡迎你們來奧摩爾家做客。」 「你是愛爾蘭人吧?」爵士問,拉著那位長者伸出的手。「我以前是,現在是澳大利亞人了,」奧摩爾回答說。「請進來,諸位,不必客氣,賓至如歸好了。」 這樣懇摯地邀請只有不客氣地接受了。海倫夫人和瑪麗小姐由奧摩爾太太領進屋裡,同時,孩子們替他們卸下武器。 這所房子完全是木式結構,在屋子的樓下,是一間寬敞而明亮的大廳。幾條長凳子,兩個橡木櫥,裡面擺滿白色瓷器和發亮的錫壺,一張八仙桌,20個人都可以坐得下,這就是大堂裡的所有家俱。這家俱的房子異常結實,和那幾個壯健的小夥子相稱。 午餐擺好。中間是熱氣騰騰的火鍋,兩邊是烤牛肉和羊腿,四周是一些水果。主要菜肴在此,其中搭配的小吃自然不少。主人熱情好客,桌上的擺設引人入勝,桌子寬大,菜肴豐盛,不坐上去實在不合適。農莊裡的雇工和主人平等,他們已來和主人一塊吃飯了,奧摩爾指著宴席。 「我早就恭候你們了,」他質僕地對爵士說話。 「你早就候著?」爵士吃了一驚。 「凡是來的人,我都恭候著,」那愛爾蘭人說。 然後,全家主僕都肅立著,他用肅穆的聲音做飯前禱告。海倫夫人愛看這淳樸的風俗,看了丈夫一眼,她知道他喜歡這古風。 大家吃得稱心,便開始暢所欲言。蘇格蘭和愛爾蘭近在咫只,兩個島上的人一握手就是一家人。奧摩爾講述了他的歷史——一部所有移民被貧困驅趕出來的歷史。有許多人跑到老遠的地方去碰運氣,結果還是找到了窘困的災禍。他們只怪運氣不好,但是忘記了怪自己不聰明,懶惰、有缺點。誰能節衣縮食,沉著冷靜,善於生計,勇敢上進,必然獲得成功。 奧摩爾過去是這樣的人,現在仍是。他在本地幾乎餓死,攜帶家眷來到澳大利亞。他在阿德雷得下了船,不願做礦工,寧願從事農業生產勞動。兩個月後,他開始經營農場,現在農場已飛黃騰達了。 這個澳大利亞的土地工是成「份」(每份80英畝),由政府估計出售。一個勤勞的農民耕一「份」,除了維持生活外,還有節餘。 奧摩爾靠他的農業經驗,一面維持生活,一面節約,以第一「份」的盈利又買了幾「份」土地。他的家庭興旺,農場也興旺,漸漸地變成農場主了。雖然,他經營不到兩年,已經有了500畝土地和500頭牛羊。過去曾在歐洲作奴隸的人,現在自己成了自己的主人,並享受著世界上最後自由的國家裡的民主和待遇。 客人們聽了奧摩爾的自述之後,都衷心祝賀他。他說完自己的歷史,無疑地,等著對方開誠相見,但是他並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很含蓄,總是表示: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已說過,我不便問你們是什麼樣的人。爵士呢?他急於要說的是,為了尋訪不列顛尼亞號,他才不辭勞苦地到百奴衣角來。他是個開門見山的人,所以首先問有沒有格蘭特船長的消息。 奧摩爾的回答並未給人帶來好消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兩年來沒有一隻船在這裡的海岸或百奴衣角出現過。不列顛尼亞號出事才兩年啊,因此,他絕對有把握肯定遇難船員沒有來西海岸。 「現在,爵士,」那愛爾蘭移已又補充一句,「請問那失事的船隻和你有什麼關係。」 於是,爵士講述了捕撈文件的經過,遊船的旅程以及尋訪船長而作出的種種嘗試。他毫不隱諱地說,他滿肚的希望由於聽到主人那斬釘截鐵的回答變成了泡沫。 這些話當然給在場的人一種痛苦的感受。羅伯爾和瑪麗小姐在那裡聽著,淚眼汪汪。地理學家想用一句合適的話語來安慰他們。門格爾船長心中也不好受,無法排遣心中的煩悶。那些滿載希望橫渡大洋的慷慨的人們,心裡已被絕望的毒汁浸入了。這時,他們忽然又聽到一句話: 「爵士啊,感謝上帝吧。如果格蘭特船長還活著的話,他一定生活在澳大利亞大陸上!」 第二十五章 不列顛尼亞號上的遇難船員 這幾句話引起全場上難以形容的驚愕。爵士一下子跳起,離開座位,叫道: 「誰這樣說?」 「是我,」在桌子那端有個農場工人回答。 「你呀,艾爾通!」奧摩爾說,他的驚奇不亞於其他人。「是我,」艾爾通興奮而堅定地說。「我,和您一樣,爵士,是蘇格蘭人,而且還是不列顛尼亞號上的一個遇難船員。」 這一宣佈,產生了一個巨大的影響,瑪麗小姐感到天暈地轉,心裡高興地差點昏,不由自主地倒在海倫夫人的懷裡。門格爾、羅伯爾、少校等也都圍到艾爾通身邊來。 艾爾通是個45歲的人,一副嚴酷的面孔,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陷下去。他一定有非凡的氣力,雖然很瘦。他渾身筋骨可見肥肉與他似乎無緣,中等身材,身膀寬大,舉動堅決,面容嚴酷,神色充滿了智慧和毅力。這一切使人一看便產生了好感。他似乎最近還受過苦難,這苦難在他臉上烙下的印證更增加了他的同情心。他是一個不僅能吃苦,並且不怕吃苦,而且能戰勝苦難的人。 爵士和他的朋友們一看便感覺出這一點,艾爾通這個人叫人家一接觸,就不能不重視。爵士代表大家發言,提出許多問題,艾爾通一一回答了。他們兩個在這種場合巧遇知音又是同胞,心裡百感交集。 所以,爵士最初提出的問題都是雜亂無章的,仿佛是不由自主地湧出來的。 「你是不列顛尼亞號上的遇難船員?」他問。 「是的,爵士,我是那條船上的水手長。」 「是船隻失事後和他們一起脫險的嗎?」 「不是,爵士。在那可怕的當兒,我被甩出船幫,被海水打到海岸上來了。」 「你不是文件中說的那兩個水手之一嗎?」 「什麼文件?我不知道這回事!」 「那麼船長呢?」 「我原以為他淹死了,失蹤了,沉到海底去了。我一直認為只有我一個脫險呢!」 「但是,你剛才說船長還活著呀!」 「不對,我剛才說,如果船長還活著的話……」 「你剛才又補充了一句,他一定活在澳大利亞大陸上啊! ……」 「是呀!他只能在這片大陸上。」 「那麼,你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兒嗎?」 「不知道,爵士。我再重複一遍,我以為他葬身海底了,或者在岩石上撞死了。是您告訴我也許他還活著的呀。」 「那麼,你還知道什麼?」爵士問。 「我只知道一點,如果格蘭特船長還活著,他就在澳大利亞大陸。」 「船究竟在哪兒出事的?」少校終於忍不住了。 這本該首先提出的問題,但被爵士和艾爾通之間空泛的談話給耽擱了。現在,談話步入正規,比較有條理了,不一會兒,那段漆黑的歷史情節開始明朗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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