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五〇


  「我親愛的小姐,我發現門格爾很贊成你的那些觀點,我想,你在他船上一定不會著急吧。」

  「怎麼會呢?」小姐回答,眼睛望著海倫夫人,似乎同時也望著年青的船長。

  「啊!我姐姐很喜歡你,船長先生,」瑪麗的弟弟叫起來,「我也很喜歡你。」

  「我親愛的孩子,同樣,我也很愛你們,」船長回答。這話說得這孩子有點窘迫,而瑪麗小姐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為轉變話題,船長接著又說:「我把鄧肯號的航行說完了,閣下能把橫貫美洲大陸的旅行的詳情和我們這位小英雄的事蹟說一說嗎?」

  沒有比這更使海倫夫人和瑪麗小姐愛聽的了。因此,爵士趕快滿足了她們的好奇心。他詳詳細細,一幕又一幕地,把兩洋之間的旅行說出來。爬安第斯山,遇到地震,羅伯爾失蹤,兀鷹把他抓起來,塔卡夫一槍,和紅狼的一場惡戰,那小孩的犧牲精神,馬奴埃爾軍曹,洪水,在「翁比」樹上的避難,雷擊枯樹,樹起大火,鱷魚,颶風,大西洋岸上的一夜,所有這一切,不管是可樂的或是可怕的,都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使聽眾們忽而欣喜,忽而驚俱。敘述中有很多次使羅伯爾得到姐姐和海倫夫人的撫慰。從來沒有哪個孩子象他此刻一樣受到這麼多熱烈的擁抱和狂吻。

  爵士敘述完了以後,又加了句話:

  「現在,朋友們,要想到當前應做的事了;過去的過去了,未來是屬￿我們的,我們再談談我們要找的格蘭特船長罷。」

  午飯吃完了。大家都跑到海倫夫人的小客廳裡來,圍著一張桌子坐下。桌子上堆滿了彩色地圖,談話立刻開始。「我親愛的海倫,」爵士說,「上船時,我告訴過你:不列顛尼亞號的失事的船員雖然沒有和我們一同回來,但我們有足夠的希望能找到他們。我們橫穿美洲跑了一趟的結果,就是使人們有了這樣一個信心,或者更恰當地說,有了這樣一個把握:那只船隻失事既不是太平洋沿岸,又不是在大西洋沿岸。總之,我們誤解了文件的意思,關於對巴塔哥尼亞的解釋完全是錯誤的。幸虧地理學家巴加內爾靈機一動,發現了錯誤,重新解釋了那個文件,所以我們心裡不應再有什麼疑問了。他是拿那張法文文件來解釋的。為了讓大家更放心一些,我們再讓他解釋一番。

  巴加內爾接受了這個請求,立刻就講起來。他把gonie和incli這兩個完全不同的字講得頭頭是道。巴加內爾有力地把「澳大利亞」(Australie)一詞從austral這個字裡解釋出來,他證明格蘭特船長離開秘魯海岸回歐洲的時候,可能因為船上的機件失靈,被西風漂流打到大洋洲海岸。最後,他那些巧妙的假定和精細的推理,使性格執拗、不易受空想所蒙蔽的船長也完全贊同此觀點。

  地理學家講完之後,爵士宣佈鄧肯號駛向大洋洲。

  這時,少校麥克那布斯要求在命令掉頭向東航行之前讓他提出一個小小的意見。

  「你說罷,」哥利納帆說。

  「我的目的不是要削弱我們的朋友巴加內爾的論斷,更不是要推翻它,」麥克那布斯說,「我覺得他這些推斷都很謹慎、銳敏,完全值得我們注意,但只能作為我們今後尋訪的基礎。所以,我希望諸位對這些文件再做最後一次推敲,以求達到無可非難並且無人非難的程度。」

  大家不知那位謹慎的少校葫蘆裡賣得什麼藥,聽他這番話都有些不安。

  「接著說罷,少校,」地理學家說,「我準備答覆你所提出的一切問題。」

  「我的問題很簡單,」麥克那布斯說,「5個月前,我們在克來德灣裡研究這3個文件的時候,我覺得我們解釋出來的意義非常清楚。除了巴塔戈尼亞的東海岸,就沒有別的海岸可以假定作為沉船的地點了。關於這一點,我們甚至於連懷疑的影兒也沒有。」

  「你想得對呀,」爵士說。

  「後來,」麥克那布斯又說,「巴加內爾象有鬼使神差一般,粗心大意地上了我們這條船,我們拿文件給他看,他毫不保留地附和我們在美洲海岸搜尋。」

  「我同意你的話,先生!」地理學家回答。

  「然而,我們卻走錯了方向,」麥克那布斯說。「是呀,我們卻走錯了方向,」那位地理學家學他的口氣說了一句。隨後又嚷道:「但是,人總是免不了犯錯誤的,錯了一直錯下去,那才是十足的傻瓜哩。」

  「等我說完,專家先生,」少校回答,「你別這樣性急。我絕不是要求一直在美洲尋找。」

  這時,爵士等不急了:「那麼你是到底說什麼呢?」「沒有別的,我只要你們承認一點。只要你們承認:現在大洋洲仿佛是不列顛尼亞號的出事地點,就和當初美洲仿佛是格蘭特船長所率領的那條船的出事地點一樣明顯。」

  「我們當然承認,」地理學家回答。

  「既然承認這一點,」麥克那布斯又說,「我根據你這句話告訴你:你的想像力似乎太豐富了,今天看這個明顯,明天看那個明顯,今天的『明顯』否定了昨天,明天的『明顯』又會否定今天了。這樣循環往復下去,誰敢保證在我們搜尋完大洋洲之後,又會發現『新大陸』和美洲、大洋洲一樣的明顯呢?誰敢保證,假如我們在大洋洲搜尋失敗後,你又覺得應該到『明顯』的要到別的地方去尋找呢?」

  爵士和地理學家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麥克那布斯的想法太正確了,使他們十分吃驚。

  接著,麥克那布斯說:「因此,我要求在啟航去大洋洲之前,我們再作最後一次驗證。這是文件和地圖。把南緯37度緯線所穿過的各個地點再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在文件中標識出來。」

  「這個太容易了,並不需要多長時間,」地理學家回答,「因為很幸運,這條緯線所經過的陸地很少。」

  「我們就來研究一下罷,」麥克那布斯說著,打開一張英國版的麥卡忒(法蘭德斯的地理學家)投影法印製的地球平面圖,整個的地形都呈現在大家面前。

  地圖是擺在海倫夫人面前的,大家湊攏來找個合適的位置,聽這位地理專家按圖解釋。

  「我已給你們講過了,」巴加內爾說:「37度緯線穿過南美洲之後,就是透利斯探達昆雅群島。我認為文件裡沒有一個字眼跟這個群島的名字有聯繫的。」

  大家經過仔細檢查,不得不承認這位地理學家說得對,因而一致丟下這個群島。

  「再繼續往下看,」巴加內爾又說,「出了大西洋,我們就到好望角,比37度低兩度,然後我們就進入了印度洋。我們在路上只能碰上阿姆斯特丹群島。我們再和透利斯探達昆雅群島一樣,在文件上檢查一下罷。」

  大家又仔細查尋一番。最後,把阿姆斯特丹群島也放棄了。不論英文、法文和德文文件,不論是完整的或不完整的字樣都與印度洋中這群島嶼無關。

  「現在,我們到了大洋洲了,」地理學家又說,「37度線穿過澳大利亞大陸,由百衣角進去,由吐福灣出來。我想你們和我一樣,認為英文文件中的stra和法文文件中的austral,很顯然,都適合於澳大利亞(Australie)這個字。我用不著多說了。」

  很快每個人都贊成地理學家的這個結論。把出事地點的可能性都集中在他這方面來了。

  「再往前看,」麥克那布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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