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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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看著那學者,他拍一拍額頭,顯出失望的樣子。「啊!我懂了,」那學者終於說,「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哥利納帆問,又著急,又不安。「朋友們,」巴加爾抓住羅伯爾的手回答著,「我們要耐心忍受這一次大倒黴!我們找錯了線索了!這裡被俘的不是格蘭特船長,卻是我的一個同胞,他的同伴叫作馬可·瓦責羅,確實是被包於什人殺掉的。我的同胞跟了那些殘酷的印第安人到科羅拉多河畔跑了幾次,後來很幸運地從他們的手裡逃了出來,重新回到法國了。我們原想追查哈利·格蘭特的蹤跡,現在卻追到了那年青的季納爾的蹤跡。」 這一個說明引起了一陣深沉的靜默。錯誤是極明顯的:那軍曹提供的細節、俘虜的國籍、同伴的被殺,從印第安人手裡脫逃,這一切都互相符合,證明那錯誤是毫無疑問的。 哥利納帆以失望的神氣看著塔卡夫。於是那印地安人又開口問軍曹:「你從來沒有聽過有3個英國人被俘嗎?」「從來沒有,」瑪奴埃爾回答,「如果有,坦狄爾這地方應該聽說到……我一定會知道……不,沒有這回事……」 哥利納帆聽了這乾脆的答覆之後,沒有再在獨立堡停留的必要了。他和他的朋友們都告辭了,他們謝那位軍曹,並和他拉拉手。 哥利納帆看到他的希望完全覆滅了,心裡十分難過。羅伯爾在他的身邊走著,默默無言,眼淚汪汪地要滴下來。哥利納帆也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他。巴加內爾在自言自語,指手劃腳。少校的嘴唇一動也不動。至於塔卡夫,他覺得找錯了線索,有損他那印地安人的自尊心,因而也顯得不高興。其實這種錯誤是完全可以原諒的,誰也沒有想到要責怪他呀。 大家都回到旅館裡來了。 晚飯吃得沒精打彩的。當然,這些人個個勇敢、熱情,誰也不後悔吃了這麼多毫無意義的辛苦,白冒了這麼多的危險。但是每個人感到一切成功的希望都突然幻滅了。在坦狄山與海岸之間還能找到格蘭特船長麼?不可能的呀。萬一有俘虜在大西洋岸上落到了印地安人手裡,瑪奴埃爾軍曹不會得不到情報。那些經常往來于坦狄爾與卡門之間,經常到內羅河口做生意的印地安人不會不注意到這一類事件。我們知道,凡在阿根廷平原上做生意的人,什麼消息都互相轉告,任何事情,任何做生意的人都會知道。現在既沒有一點格蘭特的音訊,就只有一件事可能:立即到梅達諾岬那約定的地點去和鄧肯號會合。 然而,巴加內爾卻又向哥利納帆要出了那張不幸引起這次尋訪錯誤的文件,他懷著一肚子的不高興重新研究著。他努力要找出一個新的解釋。 「這文件倒是很明顯的呀!」哥利納帆再三地說,「關於格蘭特船長的沉船經過的以及他的被俘地點,說的再確實不過了!」 「呃!未必!」那地理學家敲著桌子回答,「一百個未必!既然哈利·格蘭特不在判帕區,他就不在美洲。究竟他在什麼地方呢?這文件應該告訴我們,並且它一定會告訴我們;朋友們,我要是找不出來,我就不叫作雅克·巴加內爾了!」 第十八章 可怕的洪水氾濫 獨立堡和大西洋相距約240公里。如無意外耽擱——這種耽擱的可能性確實不大,哥利納帆一行4天后就可以和鄧肯號會合了。但是,他的尋訪就這樣全部地失敗了嗎?沒有找到格蘭特船長而獨自回到船上去嗎?這樣總是十分不甘心的。所以,第二天,哥利納帆無意發出啟程的命令。還是少校替他負起責任來:他備了馬、辦了乾糧,定了行程計劃。由於他的積極活動,那支小旅行隊就在早晨8點鐘走下了坦狄爾山的青草山坡了。 哥利納帆把羅伯爾帶到身邊,策馬跑著,一言不發。他那勇敢的性格不容許他平平靜靜地接受這種失敗。他的心跳得幾乎要迸出來,頭上熱得象火燒一樣。巴加內爾被文件的困難激惱了,把文件上的字一個一個翻來覆去地想著,企圖找出一個新的解釋。塔卡夫默默無言,放縱著桃迦去領頭。少校始終懷著信心,堅定地做著他應做的事,仿佛根本不知道失望灰心是怎麼一回事。奧斯丁和他的兩個水手都分擔著主人的愁悶。有一次,一隻膽小的野兔突然在山路上打他們的前面竄過去了,那兩個迷信的蘇格蘭水手彼此看了一眼。 「壞兆頭。」威爾遜說。 「是的,在高地,是壞兆頭。」穆拉地回答。 「在高地是壞兆頭,在這裡也不是好兆頭。」威爾遜象煞有介事地反駁。 傍晚,旅客們走過了坦狄爾山區,又進入直奔海岸的那片起伏如波的大平原裡了。到處都遇到澄清的溪流,灌溉著肥沃的土壤,消失在高大的牧草中間。地面又顯出平坦的形態了,和海洋在風浪後恢復了平靜一樣,阿根廷判帕區的最後一些崗巒走盡了,單調的草原又在馬蹄下鋪下了漫長的綠色毯子。在此之前,天氣一直很晴朗。但是,這一天,天色有些靠不住了。前幾天的高氣溫產生出來的大片水氣都凝成了烏雲,預示著隨時可以變成傾盆大雨了。而且,地區鄰近大西洋,西風經常地刮著,使氣候特別潮濕。人們一到當地肥沃的土地,富裕的牧場和翠綠的牧草,就知道空氣裡濕度之高。不過,這一天,大片的烏雲至少還沒有變成傾盆大雨。晚上,馬輕快地一口氣跑了65公里之後,就在一些深的大小坑旁邊歇下來。那地方沒有任何掩蔽。各人的「篷罩」同時作帳篷和被褥之用。大家就在風雨欲來的天底下睡著了,幸而那風雨只是虛張聲勢,實際並沒有降臨。 第二天,平原漸漸地變低了,地下的水也漸漸地顯露出來。土壤的每個毛孔都在滲出潮氣。前進不久,就有大池沼,深的、淺的、或正在形成的攔住往東去的路。只要是邊緣見得清楚而又無水草的沼澤,馬匹還不難應付。但是一遇到那些叫做「盆蕩蕩」的流動泥窩,就困難了,深草蓋住泥面,陷下去才發覺到危險。 這些泥窩已經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畜了。羅伯爾在前頭半英里走著,忽然打馬回來,叫著: 「巴加內爾先生!巴加內爾先生!有一片長滿牛角的林子!」 「怎麼?」那學者回答,「你看見一片林子長的是牛角?」 「是的,一片小叢棲。」 「一片小叢林,你在做夢啊,我的孩子。」巴加內爾駁斥著,聳聳肩。 「我才不是做夢哩,」羅伯爾又說,「您自己來看呀!真是個怪地方!地裡種牛角,牛角長得和麥一樣!我倒想弄點種子帶回去!」 「他說得倒是正正經經地。」少校說。 「是正經話呀,少校先生,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羅伯爾沒有說錯,走了不遠大家就看見一大片牛角地,牛角種得很整齊,一眼望不到邊,真是一片小叢林,又低又密,真是奇怪得很。 「該是真的吧?」 「真是怪事了。」巴加內爾說著,同時回頭望著那印第安人,請教他。 「牛角伸出了地面,但是牛在底下。」塔卡夫解釋。 「怎麼?一群牛陷在這泥裡?」巴加內爾驚叫起來。 「是呀。」塔卡夫回答。 果然是一大群牛踩動了這片土地,陷下去死掉了:好幾百條牛悶死在這泥灘裡。這種事情在阿根廷平原上有時會發生的,塔卡夫不會不知道,同時這也是對行人的一種警告,要加緊提防。大家繞過那片死牛灘。其中死牛之多,簡直足以滿足古代最苛求的神靈的一場盛大的百牛祭。走了一個鐘頭,那片牛角田丟在後面2公里遠了。 塔卡夫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心裡真有些著急,總覺得一切不比平常。他常常停下來,站在馬背上,他的身材高大,可以望得很遠。但是望又望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好又繼續前進。走了1公里多路,他又停下來,離開直著走的路線,一會向北,一會向南,走了好幾公里,又回來領隊,也不說什麼。象這樣他停了好幾次,弄得巴加內爾莫名其妙,哥利納帆滿心不安。他請學者問問塔卡夫,巴加內爾照辦了。 塔卡夫回答說,他看到平原漬透了水,很驚訝,他自當嚮導以來,從沒有走過這樣的濕地。就是在大雨季節,阿根廷的原野也還有旱路可走。 「那麼,潮濕的程度不斷地增加,究竟是什麼原因呢?」巴加內爾追問。 「這我就不曉得了,而且,就是我曉得的話……」 「那些山溪漲滿了雨水,從來不氾濫嗎?」 「有時也氾濫過。」 「現在也許是山溪在氾濫吧?」 「也許!」塔卡夫說。 巴加內爾只好滿足於這個不肯定的回答,把談話的結果告訴爵士。 「塔卡夫勸我們怎麼辦呢?」哥利納帆問。 「我們應該怎麼辦呢?」巴加內爾問塔卡夫。 「快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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