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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要說他怎麼想到了斯科塔,是因為他想到哈德濟娜和安德羅妮卡都不見了,總讓他有些想不通,這兩個名字在他心中已經分不開了,想到一個,就要聯想起另一個。

  3月25日左右,西方塔號抵達西奧島以北六十海裡的薩莫色雷斯島附近。這段不長的路程他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以想像它是多麼仔細地搜尋了這一帶的港灣。情況確實如此,連那些艦艇無法靠近的淺水區,都派小艇下去察看了,但仍然一無所獲。

  薩莫色雷斯在戰爭中飽經磨難,現在仍為土耳其人管轄。雖然這裡沒有真正的港口,但仍然是海盜們窩藏的好地方。高高聳立的梭斯山是天然的瞭望塔,從五、六千尺的頂峰向下望去,很遠就能發現情況並發出了信號,海盜們就可以在港口被封鎖以前逃跑。很可能就是因為如此,西方塔才一直沒有碰到任何可疑的船隻。

  亨利轉向西北方,朝距薩莫色雷斯島二十餘海裡的喀索斯島駛去。巡邏艦逆風前進,但海面平靜,船行很穩。

  群島中的這些小島運氣很好,當西奧島和薩莫色雷斯島受盡土耳其人的蹂躪時,這些小島卻沒有受到影響。該島居民全都是希臘人,他們淳樸善良,古風尚存,當地人的衣飾上明顯地保留了古代的藝術情趣。從十五世紀起,即屬￿奧斯曼當局管轄,但始終未受到貪婪的奧斯曼人的侵擾。

  不過,如果西方塔號不來,喀索斯就要遭受被搶劫的恐怖了。

  4月2日這天,海盜們準備在島北的港口登陸。有五、六條船,都是些單帆式的小型船,有一條配了十二門炮的雙桅船。一個不善打仗的民族遇上這些海盜,只能是一場災難。

  當巡邏艦一出現在海灣,雙桅船上立刻發出信號,匪船排出陣勢,顯然是向巡邏艦挑釁。

  「他們想打了?」托德羅斯上尉叫道,他正和船長一起站在指揮臺上。

  「是想打?……還是想自衛?」亨利反問道,海盜的作法出乎他的意料。

  「見鬼,我以為他們肯定會扯起滿帆逃跑呢!」

  「來吧,讓他們打好了!托德羅斯上尉!就是要他們進攻才好呢,如果逃跑了,就總有一些會溜出咱們的手心!準備戰鬥!」

  大家立刻執行船長的命令。每門大炮都裝上了火藥,炮彈在炮手身旁。甲板上,短炮也作好發射準備,火槍、手槍、短刀、斧頭都分給大家。不論仗將怎麼打,短兵相接還是深海追擊,所有的準備都作好了。既準確又迅速,就像一艘真正的戰艦。

  巡邏艦慢慢向敵艦的陣營逼進。船長計劃先攻擊雙桅船,來它個眾炮齊發,待它失去戰鬥力後,再靠上去,進行肉搏戰。

  但不排除另一種可能,即擺出要打的陣勢迷惑對方,實則掩護逃路。之所以沒有跑掉,是因為巡邏艇來得快,並且立刻封鎖了港口,他們沒來得及。

  雙桅船開火了,它想先打斷西方塔號的主桅杆,如果成功,他們就能逃脫。

  炮彈打壞了巡邏艦的幾根吊索,主桅和橫桅之間的圓木被打飛了,傷了幾個水手,不過並不嚴重,主要部位均未受損。

  亨利·達爾巴萊並不急於馬上還擊,他下令艦艇向雙桅船靠近,等第一陣炮火的硝煙散去後,它的右舷排炮一齊轟響。

  說來也真是,恰好一陣風吹來,雙桅船居然移動了位置,雖然中了幾彈,但並未失去戰鬥力。

  這一排炮雖未擊中目標,倒也沒有虛發,雙桅船的移動,把另一艘西班牙式輕帆船暴露出來,挨了大部分炮彈,這倒黴的船開始往裡灌水了。

  「沒打到雙桅船,它的老夥計替它挨了!」西方塔號的水手們大叫起來。

  「我敢拿我的好份酒打賭,要不了五分鐘它就會沉沒!」

  「我看要不了三分鐘!」

  「瞧,水進得多順當,就像你的酒進我的喉嚨一樣!」

  「沉了……沉了……」

  「嘿,那些傢伙往水裡栽得挺快,想溜哇!」

  「要是他們在脖子上套根絞索,就不會當水鬼了!」

  那艘西班牙式輕便船漸漸沉沒了,當水漫到它的扶手欄杆時,船上的人紛紛跳進海中,準備爬上其它船。

  可另外的船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落水的傢伙。生怕自己逃不掉,所以連根繩子都沒扔下水,那些人就只能被淹死了。

  西方塔號第二次開炮,這回打中一隻單帆船,不需再開炮,只一會兒,它就在濃濃的煙霧中消失了。另兩艘小船看到這個局面,明白要想抵抗只有死路一條。當然,要逃恐怕也跑不過這艘迅疾的大船。

  如果雙桅船想救同夥,只有一個辦法。只見它對其它船發了開走的信號,海盜們立刻扔下那兩艘中彈的小船,逃到大船上來了。

  現在雙桅船上增加了一百多人,如果逃不了,還可以打一場實力相當的白刃戰。

  不過,就算兩船人數相當,它也最好是逃走。所以它毫不遲疑地利用速度快的優勢,向土耳其海岸逃竄。到了那邊,它們的船長會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藏,巡邏艦根本就找不到。

  乘著起風了,雙桅船扯滿風帆,顧不上桅杆有折斷的危險,把所有的帆扯上,漸漸離西方塔號遠了。

  「好哇!」托德羅斯上尉叫道,「我倒要看看它的腿是不是比我們巡邏艦的還長!」

  於是,他轉過身等待船長的命令。

  此刻,亨利的注意力被另一個方向吸引了,他不再注意那艘雙桅船,而把望遠鏡轉向了喀索斯港口,那裡正有一艘輕快船隻,飛快地開走。

  這是一條三桅帆船。在一陣西北風的推送下,鼓起帆駛進了港口南邊的航道,因為船體輕,吃水淺而顯得非常輕快。

  亨利·達爾巴萊仔細觀察了一陣後,把望遠鏡一扔叫道:

  「卡利斯塔號!」

  「什麼!就是你說的那艘三桅船?」大副問。「就是它!要是能抓住它,我給……」

  下面的話亨利沒有說出來,在那艘載滿海盜的雙桅船和卡利斯塔號之間,他無可選擇、肩負的責任讓他不能猶豫,他如果放棄追趕雙桅船,肯定能趕上去,切斷三桅船的航道,堵住它,但這樣做,豈不是為了個人恩怨而貽誤戰機嗎?不,不能這樣做!現在要做的就是沖上去,截住雙桅船並把它幹掉。好,就這樣,他朝越走越遠的卡利斯塔號瞥了一眼,下令全速追擊朝相反方向逃走的海盜船。

  西方塔號立刻扯滿風帆,翰雙桅船追去,它的艦首炮全上了炮位,當距離匪船不到半海裡的時候,大炮發言了。

  這當然是匪船不願聽到的,因此它急忙搶風行駛,想用更快的速度把對手甩開。

  這當然不可能。

  西方塔號的舵手把舵輪往下一壓,巡邏艦也搶風加速。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小時,用不了天黑就可以完全追上它。

  這時,西方塔號的一發炮彈打中了雙桅船的前桅杆,它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一刻鐘後,巡邏艦從容地轉到它的側面。當駛到離它不到半鏈的距離,巡邏艦突然排炮齊發,炮彈雨點般落下,只見雙桅船被震得跳了起來,船身吃水線以上部分被擊中,船上人員傷亡慘重,船長一看無法抵抗,只好降下旗帆,舉手投降了。

  巡邏艦放下小艇駛近雙桅船,把上面活著的人帶到艦艇上。一會兒,整條船騰起烈焰燃燒起來,接著沉入波濤之中。

  西方塔號確實幹了一件大好事,然而,無法從這批海盜嘴裡問出任何有用的情況,比如誰是他們的頭領,他叫什麼,來自何處等等。雙桅船長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其他的海盜也一樣,一聲不吭。不過關於他們確實是海盜這一點是沒有錯的,應該受到懲罰。

  只是那艘三桅船的突然出現和消失讓亨利陷入了沉思。剛才那艘船離開的情景確實令人生疑。會不會是它利用巡邏艦與海盜船隊交戰時逃走的呢?如果是一艘普通的船,何必害怕巡邏艦呢?卡利斯塔號急忙開進航道這種做法讓人疑竇頓生,不禁要問它是否和海盜有勾結?尼古拉·斯科塔如果確實是他們一夥,亨利是絲毫不會奇怪的。可惜,亨利無法知道它的去向。夜幕降臨,西方塔號向南駛去。看來他沒機會碰到那艘三桅船了,亨利不由感到有些生氣,失去了抓住尼古拉·斯科塔的有利時機。但他沒有辱沒肩負的使命,盡了自己的職責,喀索斯之戰的結果是,擊毀了五艘海盜船,而巡邏艦幾乎沒有傷亡,或許,此後一段日子,這一帶海域會稍微平靜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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