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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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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安德羅妮卡!……是你!」青年軍官說,「沒想到在這兒又見到你!……」 「是呀!」她說,「哪裡還有壓迫者,我就應該在哪裡,對嗎?」 「安德羅妮卡,為你的祖國驕傲吧!」亨利說,「為同你一道保衛它的兒女們驕傲吧!要不了多久,希臘國土上就再也沒有一個土耳其士兵!」 「我知道,亨利,上帝保佑我一直活到那一天!」 亨利讓安德羅妮卡談談自柴達裡戰役之後的情況。她談了她的馬涅之行,她想回到老家去最後看一次,然後就參加了伯羅奔尼撒軍隊中,最後來到西奧島。 亨利則談了他怎樣回到科孚。他和銀行老闆埃利尊多之間的關係,他那已經訂下又吹了的婚約,哈德濟娜的失蹤;以及他還有信心有一天能找回她。 「是呀,亨利,」安德羅妮卡對他說:「就算你還不知道這位姑娘到底有什麼瞞著你的,但我肯定她配得上你!是的!你會再見到她的,而且你們兩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對了,安德羅妮卡,你不認識銀行家埃利尊多嗎?」亨利問。 「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他呢?你幹嗎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我有好幾次在他面前提到你的名字,他好像特別注意。有一天他還問我是否知道你後來的情況。」亨利說。 「亨利,我不認識他,就連這個名字我都從沒聽說過!」 「這裡面有個迷我無法想明白,也不會有人知道了,因為埃利尊多已經死了!」 亨利不再說話,科孚的事又浮現在腦海裡。他又感受到了痛苦的一切,和找不到哈德濟娜的煩惱。 然後他對安德羅妮卡說: 「等這場戰爭結束了,您打算做什麼?」 「願上帝把我帶走吧,我真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後悔?安德羅妮卡?」 「是的。」 這位母親是想說,活著對她來說是一種苦難,因為她生養了這樣的兒子! 但是她又趕走了這種想法,她說: 「至於你,亨利,你還年輕,上帝會保佑你長壽的!好好利用你的日子,找回你失去的……那個愛你的人!」 「對,安德羅妮卡,我會尋遍世界,就像我要找遍全世界,尋我的情敵一樣,就是他插進了我們中間!」 「這個人是誰?」安德羅妮卡問。 「一個船長,指揮著一條可疑的船,他在哈德濟娜失蹤的第二天就馬上起航了!」 「他叫什麼名字?」…… 「尼古拉·斯科塔!」 「他!……」 她脫口而出的一個字已經洩漏了她的秘密,等於承認了她就是尼古拉·斯科塔的母親! 亨利無意間說出一個名字竟使她像遭到了雷擊,儘管她是個堅強的人,可她兒子的名字還是讓她臉色蒼白。這位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的青年軍官所遭受的痛苦竟是尼古拉·斯科塔造成的! 亨利注意到了斯科塔的名字在安德羅妮卡身上的反應。他想催她講出來。 「你怎麼了?……怎麼了?」他叫起來。「為什麼卡利斯塔號船長的名字讓你這樣激動?……說吧!……說吧!……你認識這個人,是嗎?」 「不……亨利,不!」安德羅妮卡說,不禁有些吞吞吐吐。 「是的……你知道他!……安德羅妮卡,我請求你告訴我關於這個人……他是幹什麼的……他現在在哪裡……我怎麼才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 「不!……你不是不知道!……你知道他,安德羅妮卡,可你卻不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吧!……也許,一個字你就能讓我尋找到他的蹤跡……也許能讓我找到哈德濟娜……可你卻不告訴我!」 「亨利·達爾巴萊,」安德羅妮卡用一種堅定的,不容反駁的語氣說:「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這個船長在哪!……我不認識尼古拉·斯科塔!」 說完她就走了,留下青年軍官一個人,尚未從激動中平息下來。此後,亨利再也找不到她了,也許她離開了西奧島回到希臘大陸去了,亨利也只好作罷。 此時,法布維埃的部隊因為無所建樹而不得不終止圍城作戰。遠征軍中開小差的情況日趨嚴重。士兵們不聽軍官的勸阻,紛紛乘船離開了西奧島。就連法布維埃最信任的炮兵,也丟棄了大炮逃走了。面對兵敗如山倒的局面,誰也無能為力。 只能解圍撤回希臘——這次不幸流產的遠征計劃的發起地。法布維埃因英勇抵抗行為而受到的獎勵,是一番狠狠的責難。這是多麼地忘恩負義! 亨利是和他的頭兒一起離開西奧島。可他在群島的什麼地方去落腳呢?就在他躊躇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讓他不再猶豫。 就在他準備起程到希臘大陸的前一夜,島上的郵局送來一封信。 信上蓋的是科林斯的郵戳,信封上寫著:交亨利·達爾巴萊,內容很簡單: 「來自科孚的西方塔號巡邏炮艦,尚缺一位參謀,不知亨利·達爾巴萊上尉肯否接受此職位,前來共商追剿沙克迪夫和群島間海匪之大事? 西方塔號自三月初便一直停泊在島北的阿那波美拉岬角,其小艇常在角下附近海域巡視。 盼望亨利·達爾巴萊上尉懷著滿腔的愛國熱情前來就職!」 信上沒留下一絲讓他猜想的痕跡。 可終於有了西方塔號的消息,它好長時間沒露面了。對亨利來說,又重操水手的職業,而且參加對沙克迪夫的追剿,把他從群島間徹底消滅,同時還可以進行自己的計劃——在這一帶海域尋找尼古拉·斯科塔的船。 亨利立刻決定不走了,接受匿名信的建議。此時法布維埃也要出發到希臘去,於是他就向頭兒辭了行,租一條小船駛向島北。 行程並不長,尤其乘著陸地吹來的西南風。小船經過科羅幹達港,沿著海岸線駛抵科羅幹達海灣。3月1日下午,亨利·達爾巴萊上岸了。 一條小艇泊在岩石下等他,海上有一艘巡邏炮艦。 「我是達爾巴萊上尉。」他對一個海軍軍官說。 「亨利·達爾巴萊上尉想馬上上船嗎?」海軍軍官問。 「是的,現在。」 小艇靠過來,六隻槳劃動。很快就到了離他們一海裡遠的艦艇上。 亨利·達爾巴萊剛從西方塔號的左舷梯登上,忽然聽到長長的哨音,接著是一聲炮響,又是兩下。他的腳一踏上甲板,全體水兵,就像儀仗檢閱似的,列隊兩行,排得整整齊齊,持槍致意,科孚的旗幟也在桅杆上升起來。 大副跨前一步,用全體都能聽見的聲音大聲說: 「西方塔全體官兵榮幸地迎接亨利·達爾巴萊船長登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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