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巴爾薩克考察隊的驚險遭遇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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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激動的時間並不長。他盡力控制住自己,安靜地坐下來,說道: 「請您說下去,先生!」 「我不想談詳細情節來打擾您,只講一點就夠了:蓋裡·基列爾的人在深夜裡把我們劫持到了這裡。我們已經在他那裡當了半個月的俘虜了,現在他揚言要處死我們……」 馬爾塞爾·卡馬雷滿臉通紅,眼睛裡出現憤怒的神情, 「這簡直不可想像!」他叫道,「怎麼?蓋裡·基列爾卻是這麼一個貨色!」 「這還不是全部情況,」巴爾薩克說道,並且簡單地講了一下兩個黑人被殺的情形。 馬爾塞爾·卡馬雷感到非常震驚。可能,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拋棄了抽象的概念而接觸實際。怎麼搞的,他這個連螞蚊也不忍踩死的人卻和這麼一個殘暴的傢伙共事這麼多年,而且自己還蒙在鼓裡!「這真是太可惡了!簡直可怕!」他叫起來。 他的憤概是真誠的,正如他那赤子之心一般。巴爾薩克和他的同伴們都明顯地看到了這一點。然而,他那善良的同情心,那純潔的品德,怎麼能夠與他生活在布勒克蘭特這樣一個事實同時並存呢? 「蓋裡·基列爾,」巴爾薩克說道,「當然,還有其他傷天害理的累累罪行。您一點也不知道嗎?」 「您怎麼向我提出這個問題?」卡馬雷有點激怒了,「我一天到晚忙著搞我的發明創造,從來不出工廠的大門。我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不知道!……」 「如果我們預先知道這一點,就不會提這個問題了。」巴爾薩克說道,「現在請您回答一個問題:據說這個城市和周圍的耕地是蓋裡·基列爾的創造,我們實在不可理解。只要想一想,十年前這個地方還是無邊無際的沙漠!不管他創造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但這個變化卻太了不起了。就算蓋裡·基列爾有非凡的天才,那他的天才也早就應該沉沒在酒罈裡了!這些奇跡的創造者竟是個神經失常的人,真不可理解!」 「他?」馬爾塞爾·卡馬雷突然怒吼起來,「他?是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您也是這麼想的嗎?工程是偉大的,但不是蓋裡·基列爾的創造!」 「那麼是誰呢?」巴爾薩克問道。 「我!」卡馬雷驕傲地說道,「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創造的。是我使這乾旱的沙漠上空降下雨來,是我把它變成肥沃的良田,是我從無到有創建了這座城市!」 巴爾薩克和他的同事們不安地交換了一下眼色:莫非他們落入了另一個瘋子的手裡? 「如果我們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都是您創造的,那麼,為什麼您要把自己的勞動成果都交給蓋裡·基列爾呢?為什麼不過問一下他是如何使用您的勞動成果的呢?」沙多雷醫生問道。 「當萬能的造物主把無數的星辰撒滿天空的時候,他會擔心出禍星嗎?」卡馬雷自豪地反問道。 「他有時也會進行懲罰的,」醫生喃喃答道。 「我也要懲罰,和他一樣!」卡馬雷令人信服地說道,眼裡燃燒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火光。 逃亡者們不知所措了:怎麼能夠信賴這個或許是有天才的、但無疑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呢? 「有一個問題,不知是否問得恰當,卡馬雷先生。」阿美傑·弗羅拉斯說道,他試圖把談話引到不太冒險的題目上去,「請問您,您是怎麼認識蓋裡·基列爾的?您怎麼會想到要在這裡建設一座城市?」 「好吧。」卡馬雷答道,開始安靜下來,「方案是蓋裡·基列爾提出的,但實現這個方案的是我。我認識蓋裡·基列爾是在一個英國人的探險隊裡,這個探險隊是一個叫做喬治·巴克斯頓的大尉指揮的……」 聽到這個名字,大家不約而同地瞧了一眼冉娜·巴克斯頓,她卻木然不動。 「東加勒在這個探險隊裡當過中士,雖然從那時到現在已過去多年了,昨晚上我還是馬上就認出了他。我是以工程師的身份被邀請參加這個探險隊的,為的是考察那一個地區的山脈、河流,尤其是礦藏。我們從豪莎人居住的地區出來之後,往北走了兩個月。這段時期的某一天,突然出現了蓋裡·基列爾。我們的隊長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從此他就留在探險隊裡,……」 「是不是請您講詳細點?」冉娜·巴克斯頓問道,「從此是不是他逐漸取代了巴克斯頓的職位,而大尉很快就不見了?」 「我說不清楚……」他不太有把握地說,「我工作很忙,沒有注意到這些小事。而且,我見到蓋裡·基列爾的機會並不比見到大尉更多。不管怎樣吧,有一回,我到外面出差兩個星期,回到原來的宿營地時,探險隊已經不見了。我正在為難,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卻碰到了蓋裡·基列爾。他說,大尉帶了大部分人馬回到河岸那邊去了。於是我就跟著蓋裡·基列爾,當時我有好幾個發明計劃,他把我帶到這個地方,建議我在這裡搞實驗。我同意了他的建議,這就是我與他的全部關係。」 「卡馬雷先生,讓我來補充幾句,告訴您一些還不知道的情形。「冉娜·巴克斯頓嚴肅地說道,「自從蓋裡·基列爾參加了這個探險隊,探險隊的成員便成了一夥強盜。他們燒殺搶劫,無所不為;他們破開女人的肚子,把小孩撕成一塊塊……」 「不可能!」卡馬雷反駁道,「我親自呆在那裡。真見鬼!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類事情。」 「您在這裡十年了,可是發生在您跟前的事卻沒有看到。我剛才談到的情況,已經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歷史事實啦!當關於他們的罪行傳到歐洲時,法國政府就派了軍隊去討伐喬治·巴克斯頓的隊伍。您那天在原來的宿營地沒有找到喬治·巴克斯頓,因為那時他已經死了。」 「死了?」卡馬雷目瞪口呆了。 「喬治·巴克斯頓大尉是被殺死的,並不是像至今人們所想像的那樣是士兵的槍彈擊斃的。我們剛才欺騙了您:我的名字不叫莫爾娜,而叫冉娜·巴克斯頓,是您過去的隊長的妹妹。我到非洲來,為的就是尋找我哥哥無罪的證據,那些罪行都是別人犯下的。」 「殺死的!」卡馬雷重複了一句,他聽了揭露的事實,心情很沉重。 「而且是從後面下手的。」冉娜·巴克斯頓補充道,一面從腰帶上解下曾殺死過喬治的武器。「我到過我哥哥的墳墓旁,發掘過他的遺骨。我們找到了這把匕首,喬治是被這把匕首刺破心臟而死的。兇手的名字曾經刻在匕首柄上,可惜時間太久,看不清了。但這上面還可以看清i和I這兩個字母。今天聽了您講的情況,我想這個名字就叫做『蓋裡·基列爾』,不會錯的。」 馬爾塞爾·卡馬雷顯得更加激動,把指關節搞得咯吱作響,焦燥地揩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而幹這件事的也有我,我!」他重複地叫著,一種惘然若失的光澤又出現在那瞪得很大的眼睛裡。 「你給我們避難的地方嗎?」巴爾薩克問道。 「問我讓不讓你們避難?」他以一種不太習慣的熱忱答道,「難道你們以為我也是這些罪犯的同夥?不,我要懲罰他們!你們放心吧!」 「在談到懲罰之前,首先要能夠自衛。」講究實際的阿美傑,弗羅拉斯應聲答道。 馬爾塞爾·卡馬雷微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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