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巴爾薩克考察隊的驚險遭遇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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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劊子手到底是什麼人呢?」冉娜·巴克斯頓問道,「這些人的出現,對我們的威脅太大了!」 「這是些什麼人,我可不知道,」弗羅拉斯答道,「但是我覺得,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他們已在我們前面走了十到十二天,而且他們是騎馬的,所以,我們趕上他們的可能性很小。」 晚上,他們露宿在曠野裡,口糧只有一餐了,他們把這一餐食物分成兩半,一半留到明天早上吃。 三月九日碰到兩個村莊。第一個不能靠近,因為和亞霍一樣,圍牆裡邊防衛森嚴;第二個,雖然沒有設防,也空空如也:房子燒的燒了,毀的毀了。 「完全可以肯定,這些人分明是有意在我們前面製造無人區。」巴爾薩克若有所悟地說。 他這個發現是有道理的。看來,那些人在企圖使考察隊員們退縮採用其他手段失敗之後,決定用饑餓來置他們於死地。 「好哇,」弗羅拉斯故作樂觀地說,「我們倒要來和他們鬥一鬥看,無論如何要通過這個無人區。現在離庫坡不超過一百五十公里,無論如何不會費很大的勁了。我們用打獵來解決吃的問題,還可以吃煎牛排呢!」 除了不會使用武器的波賽恩之外,其餘的人都照弗羅拉斯的主意做了。遺憾的是,這一帶的野味並不多,一天之內,僅打到一隻鴇鳥、兩隻珠雞和兩隻沙雞,勉強可供十四人吃一餐。 晚上,弗羅拉斯和沙多雷醫生發現,在他們的宿營地,曾經有另一批旅行者紮過營。看來,那批人跟他們之間的時間距離縮短了,因為地上的草踐踏過並不久。當他們正在議論這件事時,東加勒來叫他們了。原來一下子倒了兩匹馬,急救也無用,兩匹馬在掙扎了一陣之後死去了。 最後剩下兩匹馬,壽命也不長,三月十日這一天,全死了。 那幾個從卡杜雇來的挑夫被這連續不斷的死亡嚇倒了,或者是因為他們怕挨餓?三月十日這天狩獵的收穫是少得可憐。不管怎樣,三月十日夜裡,他們都逃走了。十一日早上,只有六個歐洲人,加上東加勒和瑪麗,呆在他們的宿營地。沒有挑大,沒有馬匹,也沒有吃的東西。 大家一時因自己的軟弱無能而喪失信心了。特別苦惱的是冉娜·巴克斯頓。她責備自己不該把同伴們引到這個淒涼的地方,把不幸的遭遇歸咎到自己的頭上,請求大家原諒。 弗羅拉斯感到必須和大家沮喪的精神狀態作鬥爭。 「說這些話幹什麼?」他故意粗聲大氣地對冉娜·巴克靳頓叫起來。「我們還沒有死人。雖然這幾天打獵收穫不大,但這有什麼關係?明天一定會好起來,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們不要忽視一件事。」沙多雷醫生幫腔道,「走了那六個挑夫,倒少了六張吃飯的嘴!」 「在這種情況下,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弗羅拉斯做結論似地說道。 「謝謝,弗羅拉斯先生。謝謝,先生們!」冉娜·巴克斯頓激動萬分地說道,「我永遠忘不了你們的好意!」 「不要客氣吧!」弗羅拉斯打斷了她的話,「早飯還沒有著落。我們最好去打獵,然後吃它個飽,這客氣話等到飯後吃甜品時再說吧。」 挑夫的逃亡,使得行李無法帶走。只得把最後一頂帳篷和作交易剩下來的貨物全部拋棄。從此,冉娜·巴克斯頓也只好在露天裡睡覺了。失去這些貨物他們並不覺得特別可惜,在交易無法進行的情況下,這些東西還有什麼用呢? 考察隊在前景暗淡的情況下繼續踏上征途。三月十二日,他們路過一個村莊,那裡面除了黑人的屍首外,別無它物。醫生發現,這些可憐的人死去最多不超過兩天,是不是這群劊子手就在前邊不遠?說不定能碰上他們呢? 儘管前景如此令人不安,但他們仍然向北方前進。除此以外,他們又能怎樣呢,回頭向南,通過沿途那些充滿敵意的或者被燒殺的村莊,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好是不惜任何代價到達尼日爾河岸,因為在那裡他們可以得到支援。 精疲力盡的探險家們沿途所見的是一片淒涼的景象。有圍牆保護的村落,滿懷敵意,不可接近;其餘的村落,則被糟踐得一塌糊塗。探險家們之所以還能夠生存下去,全靠命運和機會的恩賜:有時從荒涼的田野裡挖得一點薯蕷或別的可食植物的根莖。有時用槍打點野味,有時德·遜伯林釣得一條小魚。然而捕魚的機會最少,在他們的旅途上很難碰到河流,他們經常被口渴折磨著,因為路上的水井幾乎無一例外地全被填平了。那個非常精細地和考察隊作對的兇殘的敵人,對他們一點也不放過。 儘管如此,他們並沒有灰心喪氣,在烈日的烤曬下,拖著艱難的腳步前進。由於疲勞和饑餓在不斷增長,他們不得不放慢行進的速度,然而仍然是頑強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北挺進。不怕疲勞,不怕饑餓,不怕唇焦舌燥。 兩個黑人以驚人的頑強意志接受這次考驗。由於過慣了艱難困苦的生活,他們似乎比歐洲人更能忍受這種環境的折磨,他們表現出來的忠誠非常令人感動。 「我不太餓。」東加勒把他找到的一點可吃的東西送給瑪麗。 瑪麗接受了東加勒的饋贈,但是把它轉送給了冉娜·巴克斯頓,而後者又把這點東西放到大家公有的儲備物裡去。 看來,冉娜·巴克斯頓對忍受命運給予的考驗比別的人更缺乏毅力,但她所感到悲傷的不是這個。她從來也不指望在這漫長的征途中沒有困難,而是在頑強地迎著困難前進。她雖然消瘦了,疲勞了,她的精力卻很旺盛,她的頭腦裡一直在想著預定的目標。但是愈接近目的地,一種憂鬱和不安的心情,違背她的意志,愈來愈明顯地增長起來。庫坡的墳墓將向她說明什麼問題呢?她會不會空著手回去呢? 阿美傑·弗羅拉斯所經受的是另外一種不安的心情。關於這一點,他的夥伴們幾乎沒有想到過。這種心情是在三月十二日產生的。那天,他們穿過一個似乎就在前一天被毀壞的村落。從這一天起,他確信有人在暗地裡監視著他們。這些歹人在灌木叢中窺視著,一步一步地跟著逐漸變得弱小的考察隊。由於弗羅拉斯經常保持高度警惕,他發現了很多可以證實自己疑點的根據:白天——發現不久前有人露營的痕跡,隱約可聞的槍聲,遠處馬群奔馳的聲音;夜晚——發現竊竊私語,細微的腳步聲,黑暗中不太清晰的人影子。這一切,他都沒有向夥伴們透露過,並且要東加勒也保持沉默,因為他也發覺了這些現象,他們為自己的高度警覺而感到滿意。 由於困難重重,考察隊不能按期到達目的地。到三月二十三日,他們才走到離庫坡不遠的一個地方。精疲力盡的旅人們離庫坡還有七、八公里。但據東加勒說,喬治·巴克斯頓的墳墓就在兩公里外的地方。 這時,弗羅拉斯認為有必要把他所擔心的事通知他的夥伴們。於是,他把白天和夜晚的發現講了一遍,並且表示深信: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那暗中的歹人不可能不知道。 「聽我說下去,」弗羅拉斯補充道,「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的敵人就是和我們打了很多交道的人。我完全可以肯定,這批傢伙正好由二十個黑人和三個白人組成。而且,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和我們那位衣冠楚楚的朋友,即所謂拉庫爾中尉,長得一模一樣。」 「也可能您是對的,弗羅拉斯。」巴爾薩克承認道,「但這並不會改變我們的處境。」 「我不同意這個說法,」弗羅拉斯反駁道。「我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有告訴你們,就是為了不使大夥白白地多一份思想包袱。怎麼能說沒有關係呢?然而,不管怎樣,我們的目的眼看就要達到。這一回,不瞞你們說,我倒想騙他們一次,使這些人不明白我們的意圖。」 「這是為什麼?」巴爾薩克問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弗羅拉斯說。「我有這麼個想法,我以為,這對巴克斯頓小姐是有好處的,在她完成對令兄墳墓的考察工作之前,她此行的目的,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 「我同意弗羅拉斯的意見。」冉娜·巴克斯頓贊同道,「也可能明天早上這些傢伙就要進攻我們,那我們就要遇難了。誰知道呢?走了這麼遠,來到這個地方,不達到目的,我是不甘心的。弗羅拉斯先生的想法完全正確:我們應當擺脫這夥歹人的包圍。可是不幸的是,至今還沒有找到辦法。」 「沒有比這個再簡單的了,」弗羅拉斯解釋道。「我想,當我們停下來宿營的時候,他們的警覺會放鬆一點。我們向來的習慣應當使他們放心,傍晚在什麼地方停下來,第二天早上他們在這個地方一定可以找到我們。對於這一點,我想他們是不會懷疑的。所以,趁現在天黑,我們應當一個一個地、不聲不響地離開這裡。要朝一定的方向走,到預定的地點集合。雖然跟蹤我們的還不是一支人數眾多的部隊,但要是直接碰上那個衣冠楚楚的所謂拉庫爾中尉,卻是個絕大的災難。」 意見被採納了。他們約定方向走,目的地是距此一公里外的一片樹林。東加勒第一個出發,他後面是冉娜·巴克斯頓,再後是瑪麗。其餘的歐洲人也一個個地動了身,弗羅拉斯走在最後。 轉移進行得很順利。兩小時後,六個歐洲人和兩個黑人在樹林邊緣會合了。為了更好地隱蔽,他們穿過了樹林。 又進行了半小時的急行軍。這時東加勒突然停了下來,據他說,已經來到巴克斯頓大尉叛亂部隊被殲滅的地方。現在夜色很黑,他不能準確地給冉娜·巴克斯頓指出具體地點,只有等待天亮。大家休息了幾個小時,只有冉娜一夜沒有合眼,未來的一天吉凶如何呢? 還不到六點,大家早已醒來了。東加勒四處觀察,大家激動地注視著他。 「那裡!」東加勒最後指著一棵孤零零的樹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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