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昂梯菲爾奇遇記 | 上頁 下頁
五十六


  這些教堂都是屬￿天主教、浸禮派(新教之一)、主教、監理會教……不管叫什麼名稱,通稱異教。該教派20年前和大不列顛長老教缺乏真正的迦爾利教 (迦爾利教又稱羅馬公教或天主教舊教)的精神,卻有請教的思想。

  然而,梯爾克麥勒神甫正式代表這些教派中最堅決的一支在傳教。此教派和現行的風俗習慣水火不容。梯爾克麥勒自認為是上帝派來的,上帝贈給他雷和電,它可以用來轟擊富人,或者說,至少可以擊毀富人的財富。看,他就要下毒手了!

  在氣質方面,他是一位自言得天啟示的異教徒,對己對人都十分嚴厲。在體質方面,他50來歲,細高個兒,瘦臉龐兒,面部無毛無須,目光似電,一副偽善的面孔。講話時帶著說教者的感人聲調。他周圍的人都說他得到了上帝的口諭。但是,那些信徒們之所以急於聽他傳教,之所以熱心地聽,並不表明他又增加了許多善男信女,準備將其教義付諸實踐。完全打算毀掉地球上的財富者寥寥無幾,或一個也沒有。

  梯爾克麥勒講得更加起勁了。在聽眾的頭頂上聚集著帶電的烏雲,他雄辯的口才從而產生出雷霆萬鈞之力。神甫越講越得意,口若懸河,他的想像力猶如閃電一般,激動人心,以無可比擬的勇氣羅列出一大串借喻、明喻、反襯和警句。但是,當人們低首聆聽時,並沒覺得有必要掏空衣袋,把錢倒入福思灣裡。

  很明顯,聽眾對這位狂熱的神甫講的道隻字不漏。他們之所以未能按此教義身體力行,並非聽不懂。但應當指出,聽眾中有5個人是例外的,他們對英語一句不懂,因此這位教士講的是什麼他們不可能知道。那些可怕的真理就像傾盆大雨似地從講臺高處一瀉而下,第6個人本來是可以用地道的法語給那5位先生翻譯出來的。

  不消說,這6位便是昂梯菲爾、贊布哥、公證人勃·奧馬爾、薩伍克、駁船長吉爾達·特雷哥曼和青年船長朱埃勒。

  5月28日,在馬爾巴海灣的小島上,我們和他們告別;6月25日,在愛丁堡,又和他們相逢了。

  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呢?

  現在扼要地敘述一下:

  發生在第2個文件之後,立即離開了猴子島。有一條小船要在宿營地對面靠岸,剛果船員發出信號,他們只好利用這只小船了。昂梯菲爾師傅和他的夥伴們沿著海岸返回來,一群猩猩尾隨他們,吼叫著,不斷地投擲石塊。

  但是,大家沒受到任何傷害,回到了宿營地。薩伍克向巴羅索說了句話,後者心領神會——計劃落空了。沒法去搶劫沒帶回財寶的人呀!

  小船在一個小海灣裡拋了錨。它容納得下全體遇難者。他們先後登上了船。由於只是一次6海裡的橫渡,就沒有什麼可觀看的了。兩小時後,小船停泊在小半島的岸邊。該島一直延伸到馬永巴鎮。我們這些先生們,儘管國籍不同,都受到了一家法國公司的熱情歡迎。公司人員立即給他們找交通工具,好返回盧安戈。由於和一隊返回首都的歐洲人在一起,他們在路上沒有什麼可怕的了。但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候,真是酷熱難當啊!到達的時候,不管朱埃勒說什麼安慰的話,駁船長也認為他只剩下一把骨頭了。這位大好人雖有些誇大其辭,不過,這樣說也未嘗不可。

  由於走運——昂梯菲爾走運的時候真不多,他和他的夥伴在盧安戈不必久留。一艘從聖保羅到馬賽的西班牙輪船過兩天在此停泊。因為機器需要小修一下,非停泊不可,只停24小時。他們遇難時錢沒丟,輪船艙位也已經訂好。總之,6月15日,他們終於離開了西非海岸;在那兒,找到了兩顆昂貴的鑽石,一個新文件,又受一次騙。至於巴羅索,薩伍克答應,只要億萬法郎弄到手,就酬謝他;葡萄牙人只好同意這許諾。

  朱埃勒儘管有一萬條理由認為這次遠征毫無結果,他還是沒有因此想使他叔叔改弦易轍。此刻,駁船長也改變了看法。在2號小島上那兩顆各值10萬法郎的鑽石,引起了他一番思考。

  「既然,」他想,「總督把這兩顆鑽石送給我們,為什麼第3個小島上不會有其它的珠寶呢?」

  當他將此推理告訴朱埃勒時,他只是聳聳肩:

  「等著瞧吧!……等著瞧吧!」他重複著。

  皮埃爾的意見是:既然第3位遺產繼承人,第3號小島緯度的持有者住在愛丁堡,他就應去愛丁堡。絕對不能讓贊布哥和奧馬爾搶先一步到達。他們已知道了東經15度11分,而這個經度要告知梯爾克麥勒先生的。因此,大家只能緊緊相隨,彼此不離,以最快的交通手段去蘇格蘭首府。上邊講過的那位梯爾克麥勒將會接見全體人馬的。薩伍克,可不想集體行動,也不滿足於登門拜訪,他認為既然已弄到了秘密,他可以單獨行動,和文件指定人接觸,搞清小島位置,來個捷足先登,挖出卡米爾克的財寶。但是,他又覺得獨自出發,會引起別人懷疑,同時,他已覺察到朱埃勒已經在監視他。況且,航行到馬賽前只能一塊行動。此外,由於昂梯菲爾打算乘坐法國和英國的火車,已走的是最近的路用最短的時間到達愛丁堡。薩伍克也沒有再高明的手段確保能搶先到達,因此,他只好忍耐。一旦和神甫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在盧安戈和馬斯喀特沒能得手的事,在愛丁堡想必會成功吧!

  葡萄牙輪船在沿岸港口從未停泊,故而航行相當迅速。當然,勃·奧馬爾照樣舊病復發,整天暈船,在朱利埃特碼頭下船時就像沒有生命的包袱一樣,也是不足為怪的。

  朱埃勒給未婚妻寫了一封長信。他向她敘述了在盧安戈所發生的一切。他說,叔叔又要把他們投向何處,還不是離不開任性的卡米爾克總督的擺佈嗎?新的遠征又將開始了。照他看來,昂梯菲爾師傅正準備像一個猶太流浪漢那樣周遊世界,不到他發瘋被捆綁起來,他是不會罷休的。他的大腦早被屢屢失敗刺激得夠嗆了,已到了危險的程度……

  這一切都令人憂傷……他們的婚事又遙遙無期了……

  朱埃勒把這傷感的信剛發出去,大家便搭上了馬賽到巴黎的特別快車。然後換乘巴黎到加來(法國北部多佛爾海峽港口離英國多佛爾港僅30餘公里)的快車,再搭從加來到多佛爾的輪船,再乘多佛爾到倫敦的火車,最後跳上從倫敦開往愛丁堡的特快。6個人仿佛拴在同一條鏈子上,這樣,6月25日晚上,他們在帝國旅店訂好房間,便開始尋找梯爾克麥勒先生。嘿!真令人驚訝!他只不過是個教士呀!他的地址是北橋街17號,他們很容易就打聽到了。這位對地球上的財富不屑一顧的人可是盡人皆知,無人不曉呢。他們到了他的寓所,可此刻他正在教堂講道。於是,他們又趕到教堂。

  昂梯菲爾師傅一行打算在講道完畢後和他接頭,陪他回家,告訴他最近得到的那個情況……真見鬼!人家給他帶來了億萬財富,他不會因來訪不適時,被打擾,而不高興吧!

  這其中還真有點名堂呢!

  在卡米爾克總督和這位蘇格蘭教士之間有什麼關係呢?昂梯菲爾的父親救過埃及人的命……是的。銀行家幫那位總督救出了財富……不錯。那麼,是何等奇特的情況下,一個教士為卡米爾克總督盡過微薄之力呢?……既然這位教士持有第3號小島的緯度,他肯定也是幫過什麼忙的……

  「這回可遇上一個善主了……」昂梯菲爾師傅一個勁地重複著。吉爾達·特雷哥曼和他持同樣看法……也許是幻想!

  但是,當我們這些探寶者發現講臺上的人年紀尚未超過50歲時,就不得不另找別的解釋辦法了。事實上,穆罕默德·阿裡下令囚禁卡米爾克總督在開羅監獄時,梯爾克麥勒當時不超過25歲。很難設想他會為總督幫過忙。是否是神甫的父親、祖父或叔父為埃及富翁效過勞呢?

  然而,這無關緊要。關鍵是,如馬永巴海灣的文件所指出的那樣,這位教士握有珍貴的緯度。天黑前,其來龍去脈會搞清楚的。

  他們到了教堂,面對講臺。昂梯菲爾、贊布哥、薩伍克眼睛盯著這位虔誠的說教者,對他所說的半個字都不懂,朱埃勒是聽懂了,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還繼續講著,一直為闡述同一主題施展他的辯才。他敦請國王們將皇室的經費拋進大海,敦請皇后們扔掉她們首飾上的鑽石,請富人毀掉他們的財富。以這樣一種勸人信教的熱情,念叨一大堆蠢話,簡直是癡人說夢話,怎麼能辦到呢?

  朱埃勒目瞪口呆,他嘟噥著:

  「又遇上麻煩了!……肯定,我叔叔沒交好運……真是的,我們那位總督竟然結交了這麼一個魔鬼附身的人!……向這麼一個死硬派教士請教尋找財寶的辦法!……如果財寶一旦落入他手,他准會迫不及待地將其毀掉!……糟糕呀!出乎意料的障礙,大概遠征可以結束了。我們將遭到斷然的,不容辯駁的拒絕。這樣,梯爾克麥勒神甫可就大大爭得人心了!不過,這真要了叔叔的命,他的理智經受不起這個打擊呀!……贊布哥和他,可能還有納吉姆,將不惜一切,孤注一擲,向這位神甫去奪取秘密……嚴刑拷打他……他們什麼都會幹得出來的,瞧吧!我呢,聽其自然吧……好吧,就讓那傢伙保守他的秘密吧!我不知道是否像他所宣揚的那樣,億萬財富不等於幸福。當然,為財富奔波,我的幸福就無止境地推遲了!……既然梯爾克麥勒不會拿出他的緯度,我們也就只好安安生生地回法國去了……」

  「當上帝發佈命令時,大家應該服從!」這時,講道者說道。

  「我的意見也是這樣,」朱埃勒想,「我叔叔應該聽從!」

  講道仍在繼續著,昂梯菲爾和銀行家明顯感到不耐煩了。薩伍克舔著他的小鬍子。公證人只要不再在甲板上了,便沒什麼不安的了。特雷哥曼目瞪口呆,搖著頭,豎起耳朵聽著,試圖抓住幾個詞,卻也枉然。

  說實在的,大家都向朱埃勒投以詢問的目光,似乎在問:

  「這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竟如此狂熱?」當人們以為完結時,他卻又講了起來。

  「嘿!朱埃勒,他在講什麼呢?」昂梯菲爾不耐煩地喊起來,這引起了聽眾的一陣低語。

  「叔叔,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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