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十五歲的船長 | 上頁 下頁 |
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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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埃瑞爾冒著付出生命的危險,救了迪克·桑德的生命。 埃瑞爾就是這樣一個人,非常謙遜,他不肯承認是自己救了迪克·桑德。 他覺得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一再說明,他的夥伴們不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毫不猶豫地像他那樣冒險。 埃瑞爾的話,引起了惠爾頓夫人的思緒,她想起了老湯姆、他的兒子巴德、阿克德洪、奧斯汀。 他們都被押到大湖區去了。 埃瑞爾是看著他們跟押送奴隸的「沙漠商隊」走過去的。他跟蹤他們走了一段路,可是找不到任何一點可以跟他們聯繫的機會,他們走遠了!沒有希望了! 剛才埃瑞爾還幽默地笑著,現在卻是神情黯然,潸然淚下。 他沒有去忍住眼淚,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悲傷。 「別哭,朋友,誰也不知道,上帝會不會可憐我們,讓我們將來有一天能與他們重逢!」惠爾頓夫人神情莊重。 大家交換了情況,迪克·桑德迅速在心裡算計著今後的計劃。 惠爾頓夫人說: 「也許,不離開卡索塔會更好一些……」 「噢,那我可把事情弄砸了!」埃瑞爾說。 「不,沒有弄砸,埃瑞爾!」迪克·桑德顯然已經心中有數,他接著說: 「這些壞蛋一定會想辦法,騙惠爾頓先生上他們的圈套!」 「咱們快走!要在尼古魯回到木薩米迪什之前,趕到港口! 「在那兒,葡萄牙殖民當局會幫助我們的,等阿菲斯來取那 10 萬美元的時候……」 「10 萬美元,很好,我得在這個老混蛋腦袋上砸上 10 萬棍子!」埃瑞爾說。 顯然,惠爾頓夫人是絕對不能再回卡索塔去當人質了,問題的關鍵的是,要趕在尼古魯的前頭。 迪克·桑德日後所有的行動,都以此為目的。 他現在終於可以施行很早以前制定的那個計劃了,就是利用一條支流或大河向下游流動的水,把他們的船送到海邊。 現在,河水正是向北流的,可能是流向紮伊爾河的。順流而下的話,惠爾頓夫人一行人就不會到達羅安達,而是到達紮伊爾河的一個口岸。 不過,沒關係,那裡的殖民地當局會幫助他們的。 迪克·桑德決定要順著這條河漂流出海以後,他首先想到的是那種蒿草編的草船。在非洲各地的河面上有很多這樣的草船。 不過,埃瑞爾在夜裡找到了一條順水漂流的無主兒船,這條船比迪克·桑德想弄的那種草船要好得多,這意外的收穫給他們幫了大忙。 它不像本地人最常用的那種船身很窄的漁船,這是條獨木舟式的快船,長有 30 英尺,寬 4 英尺,是那種在大湖區的湖面上,由多人搖槳的快船,跑得飛快。 惠爾頓夫人她們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裡面,只要一把櫓掌握方向,順流而下就可以了。 為了不讓岸上的土著人發現,迪克·桑德開始想只在夜間行船。可是,這樣的話,一天 24 小時,最多能走幾個小時,這就要多花一半時間。 迪克很快就有了別的辦法,用長草在這條船上蓋個船篷,把草橫搭在從船頭到船尾架起的一根長杆子上,草可以一直垂到兩舷下的河水之下,連後面的長櫓也蓋起來了。 這樣,看起來就像一堆爛草在隨波逐流。 這堆「草」把那些野鳥也給騙了,紅嘴水鷗、黑毛的「阿林鴰」、灰白兩色的翠鳥都不斷地飛到船上來吃草籽兒。 這堆草還形成了一個大涼棚,可以遮擋熾熱的陽光。 坐這麼一條船,可以說沒有什麼可疲勞的,不過,不能說沒有危險。 路程很長,每天都要尋找食物,釣的魚不夠吃的話,就必須到岸上去打獵,而迪克·桑德所擁有的全部武器,就是埃瑞爾從白蟻窩逃走時帶出來的一支步槍。 不過,子彈一顆也不能浪費。只要把槍往船外一伸,擊中水鳥是十拿九穩的事,即使如此,迪克也不肯費這一顆子彈。 迪克估計,在這麼快的水流衝擊下,船速大約至少能達到每小時兩英里,所以他計劃一晝夜走 50 英里。 可是因為水流太急,所以要時刻注意河道裡的礁石、河面上漂著的大樹幹和河底的淺灘。 最令人擔心的是瀑布,非洲的河道上常有瀑布。 迪克·桑德精神上是愉快的,因為他又見到了惠爾頓夫人和小亞克。這種愉快使他恢復了健康,他在船頭上瞭望著,兩隻眼睛透過船篷上耷拉下來的長草,密切注視著下游的河面。 他一面瞭望,一面用手勢或喊聲,告訴埃瑞爾怎樣保持正確的航向。 埃瑞爾用兩隻有力的大手,掌握著船尾當作舵用的長櫓。 惠爾頓夫人躺在船中間一片鋪著乾草的船板上,凝神滯目,她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拜蒂柯特表兄一聲不吭地望著埃瑞爾,從他皺著的眉頭上可以看出他對埃瑞爾的不滿。他對埃瑞爾阻擋了他捕捉螢光蟲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他半躺在那兒,直挺著腿,兩臂相抱,時而不由自主地用手在鼻樑上推一下早已不存在了的眼鏡。 他在想念他的昆蟲標本盒兒,還有那些有關昆蟲的筆記,卡索塔的土著人是不會為他保存這些東西的。 因為不能大聲說話,小亞克有點憋得慌,不過既然可以來回走動,他就又找到了新的樂趣。 他學著大狗丁克的樣子,四肢著地,從船頭跑到船尾,又從船尾跑到船頭。 大家頭兩天吃的東西,都是在動身之前,埃瑞爾弄到的食物。 只有在夜間,迪克·桑德才下令停船休息幾個鐘頭,但是人不下船,除非必須上岸去獵取或尋找食物。 河面上有幾堆真正的爛草,以同樣的速度向下游漂動,只要沒有別的東西阻礙它們的前進,迪克·桑德的船不會碰到它們的。 就這樣,在這條陌生的、平均寬度在 150 英尺左右的大河上漂流的第一段路上,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河岸上似乎是荒無人煙的,在這塊卡索塔管轄的地區,當地的土著人很少涉足。 河邊上的野生植物特別繁茂,五顏六色,引人注目。 馬利筋、菖蒲花、百合花、仙人草、鳳仙花、傘形花、蘆薈花、喬木蕨草香樹叢,等等,形成一團團豔麗無比的花團。 有時候,森林一直延伸到水流湍急的河攤上。樹木的種類很多,有各種產硬樹脂的樹木,如硬葉金合歡樹、硬木蝶形花樹,這些樹的樹幹,對著冷風的一面長著滿滿一層苔蘚,好像半爿棉襖。 大榕樹則像印度紅樹一樣,一棵棵盤根豎立,像是誰栽的木樁子。 還有些樹幹非常挺拔的大樹,樹身稍傾,俯視著河面。這些大樹離地 100英尺的樹冠,彼此枝交葉錯,形成一片不見天日的蓋子。 還有些大樹,隔河而立,樹頂上的枝葉藤蔓連成了一道綠色的天橋。 27 號這天,小亞克就非常高興地看到,一大群猴子爬過這樣一座河上天橋,它們彼此拉著尾巴,防備天橋的枝葉在它們身體的重壓下斷開。 這些猴子屬小黑猩猩一類,在當地被稱為「索科」,在猿猴中屬相當難看的一類。它們前額低矮,臉色蠟黃,兩耳接近頭頂。 通常情況下,它們是十幾隻群居,叫聲像獵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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