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十五歲的船長 | 上頁 下頁


  惠爾頓夫人很瞭解迪克·桑德,把小亞克託付給他很令人放心,而迪克·桑德也十分喜歡小亞克,小亞克常去找「大哥哥」玩。長途的海上旅行,人們往往有漫長的閒暇,這一般是風平浪靜、揚帆而行的時候。每當這樣的時候,迪克和雅克便形影不離。年輕的見習水手把自己工作中所有能引起小孩子興趣的東西,都讓雅克看看。惠爾頓夫人看著雅克在迪克的領導下爬上桅杆繩梯、爬上前桅二方帆架或前桅小方帆橫架,再從前桅繩頂上箭一般地滑向甲板,她一點也不擔心。迪克隨時保護著這個才五歲的孩子,防止他什麼時候手腳一軟摔下來。這些活動對小亞克十分有益,大益初愈後的蒼白,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鍛煉已經變成壯實的紅潤了。

  船上的日子就這樣過得很快,當然如果遇上惡劣天氣,大家就沒有這麼愉快了。然而一段時間以來持續不變的東風,使胡爾船長不無憂慮,他沒法向東航行。到了南回歸線附近海面時,如果一點風也沒有,再加上赤道水域強大的逆流的推動,船就會一直向西。他怕在路上耽誤惠爾頓夫人的時間,儘管這種耽誤並不是人為的。他想如果途中能遇到一艘開往美洲的客船,就把夫人送上去。可是「浪子」號一直在很高的緯度上航行,不可能碰上開往巴拿馬的汽船,而當時橫穿太平洋在澳大利亞與美洲大陸之間往返的船還遠沒有像現在這麼頻繁。

  所以只好一切聽從上帝的安排了。

  如果不是在 2 月 2 日那天,在我們的故事開始時的那個緯度上的第一個偶然事件的話,似乎就不會有什麼東西來打擾「浪子」號這次橫穿太平洋的平淡旅行了。

  這一天早上快九點的時候,迪克和雅克爬上前桅小方帆的帆架上,坐在那兒眺望。此時此刻,晴空萬里,他們能看到整個面對的海洋。船頭上的斜桅在海浪的背景下,不停地向前延伸,斜桅上掛著緊緊相連的三塊三角帆,它們兜著海風很像海鷗的大翅膀。從風帆邊上穿過的海風,吹得帆邊繩瑟瑟發抖。「浪子」號就是借著吹向左舷的海風,盡可能地朝偏東方前進著。

  迪克對雅克說,「浪子」號各部分的結構都十分輕捷,平衡性很好,在左舷風推動下,船身向右傾斜再厲害一點也不會翻船。

  「你看,那是什麼?」小亞克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你看見什麼了,雅克?」迪克·桑德馬上從帆架上站了起來。

  「瞧,就在那兒!」小亞克指著遠處海面上的一個小黑點,這個黑點正好在船首斜桅上大三角帆和中三角帆之間的空隙裡。

  迪克注視著那個小黑點,大聲叫起來:

  「發現一個不明漂流物,右舷前方,下風頭!」

  第三章 海上救險

  隨著迪克·桑德的一聲喊,船員們紛紛跑到甲板上來,連休息的船員也從艙裡上來了。胡爾船長、惠爾頓夫人、娜安,甚至連對什麼閒事都不大關心的拜蒂柯特表克也都來了。

  只有尼古魯沒有出來,他似乎從來就對海上的漂流物沒有興趣。

  所有的人都盯著那個漂流物。

  「准是一架沒人要了的木筏子。」一個水手推測道。

  「也許木筏上會有在海上遇難的人吧?」惠爾頓夫人補充說。「等一會兒就知道了。不過,我看像是艘沉船,不是木筏……」胡爾船長說。

  「啊,可能是什麼海獸吧,某種體積龐大的哺乳動物?」拜蒂柯特表兄又在往他的動物學方面想。

  「那麼,迪克你看是什麼呢?」惠爾頓夫人問。

  「是沉船,正如船長所說,惠爾頓夫人。我看那個在陽光下閃亮的東西就像是船底吃水線下的鑲銅板。」

  「是的……不錯……」胡爾船長下達了命令:

  「波爾頓,舵尾正左舷風,右轉 90°,向漂流物靠近。」「是,船長!」舵手回答道。

  「不過,我還是認為那是一隻海獸,沒錯!」拜蒂柯特表兄堅持他自己的觀點。

  「那樣,一定是條黃銅鯨魚,」胡爾說,「你看,陽光下的反光是多麼強烈!」

  「有一點可以肯定,拜蒂柯特表兄,」惠爾頓夫人說,「你應該同意,這條鯨魚是死的,因為它一動不動。」

  「嗨,表妹,這沒什麼新鮮的,鯨魚經常浮在海面上睡覺!」拜蒂柯特表兄固執地堅持著。

  「那種事確實有過,不過,這回不是魚,而是船。」胡爾船長說。

  「那咱們等著瞧吧。」拜蒂柯特表兄說。其實他對到底是什麼東西並不感興趣。他寧願拿一條鯨魚去換一隻稀有的昆蟲。

  距那只沉船還有一海裡,水手們都睜大了眼睛,盯著這只也許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值錢的貨物的沉船。按規矩,搶救出來的貨物的三分之一歸打撈者。這樣的話,對這個捕鯨季節的欠收,會是個補償。

  在距漂流物還有半海裡時,人們確鑿無疑地看到,肯定是一條沉船。它左舷下斜,右舷浮出水面,海水浸到了護甲板上,船身傾斜得很厲害,人估計是沒法立在甲板上了。甲板上的桅杆帆索都沒了蹤影,幾根斷繩頭斷鐵鍊掛在斷裂的木樁上。右舷撐骨和護甲板之間有個大洞。

  「是被撞沉的。」迪克說。

  「沒錯。沒有立刻沉底也算個奇跡了。」胡爾船長說。

  「如果是被別的船撞壞的,」惠爾頓夫人說,「那麼船員們一定已經都被救走了。」

  「希望如此,惠爾頓夫人。」胡爾說,「除非那艘船揚長而去,這種事是時有發生的。這樣船員們只有從自己船上放下去的救生艇上逃生了。」

  「會有這種事?太不人道了,胡爾先生!」

  「是的,惠爾頓先生,然而這種不人道的事並不少見。」

  惠爾頓夫人說:「大概我們永遠無法解開這沉船之謎了,不過也許船上還會有人!」

  「不會吧,夫人。要有人的話,早該向我們呼救了。看一看就會清楚。」

  「右轉舵,波爾頓,向右!」船長命令道。

  相距也就是 600 米了,沒有人。

  迪克猛一揮手,讓大家靜下來:「你們聽!」

  大家靜聽。

  「有狗叫的聲音!」迪克大叫。

  一陣狗叫仿佛從遙遠的海面漂過來的一般。船裡有狗!

  「即使只有一條狗,我也要把它救出來!」惠爾頓夫人說。

  「是的,我喂它,我喜歡狗,我去給它拿糖!」雅克很興奮。

  狗叫聲更清晰了。一隻大狗突然從右舷邊上探出身子,前腳扒住船幫,使出渾身力氣叫個不停。

  「停船!放救生艇下去!」船長下了命令。

  「抓緊,我的好狗,別掉下去!」小亞克叫著。大狗上氣不接下氣地叫著,好像是在回答雅克。

  「浪子」號調整好了風帆,在海面上保持著靜止的狀態。

  救生艇下了海,胡爾船長、迪克和另外兩名水手登了上去。

  那只狗不斷地滑下去跌到甲板上,又頑強地爬上來。它的叫聲似乎不僅僅是在為自己求救,還有別的人嗎?

  救生艇幾下子就靠上了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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