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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在他叔父黎登布洛克教授的帶領下,阿克賽即將經歷一系列考驗。這些考驗必將使他變得更加堅強。

  皮姆在逆朝鯨號經受種種磨難之後,在簡·居伊號上獲得直至察拉爾島的一段歇息時間。這塊不同於任何陸地的土地成了一次奇異航行的出發點。這次航行把他帶到很遠的地方,直至遇著那位潔白的「披著面紗的人形」。阿克賽將從歐洲一個最大的海島出發,但在我們這個現實世界中,這個海島的巨大的深成運動使其內部變成「一個極其可怕的地方」。與一位臉色像死人一般的可憐的麻風病人相遇,並未能使極度悲愴的景色增添一點兒生氣。攀登斯奈弗火山不但極其艱難,而且非常危險。

  到達濫靜得令人駭然生畏的火山口底部後,他必須鑽進一條坑道深入到地球的深部。最後一次火山爆發時噴出的熔岩通過這條坑道衝開了一條通道:這不由得使人想到,是否還會再次發生火山噴發?接著出現的是極度疲勞和難以忍受的口渴。阿克賽感到厭倦,打算放棄他叔父的這項瘋狂的計劃。消沉過去了,他重新鼓起了勇氣;他揮動鎬頭,幸運地鑿穿一眼暗泉,噴出的泉水汩汩流淌,形成一條小溪;如今,他只要沿著這條小溪朝前走就是了;這時,阿克賽不由得喊了起來:「我們的計劃沒任何理由不能成功。」從這時起,阿克賽變成一個相當堅強的人,他將自己與這次瘋狂的遠征融為一體了。

  阿克賽在這座地下迷宮裡迷失了方向,一種新的考驗在等待著他:他當作阿莉阿德尼線的這條小溪突然消失了。他忍受著最為可怕的死亡威脅,陷入絕對的暗黑之中,「整個兒被漆黑籠罩著。」正當他極度沮喪的時候,一種音響現象使他找到了在一個地下海岸邊的同伴。

  就這樣,在經受了可怕的考驗之後,阿克賽將能追溯世紀的源流,瞭解這個史前業已消逝的世界;更值得欣慰的是,他發現了亞當以前紀元的人類。

  此後,他認為「一切合乎人情的東西都能成為現實,我忘記過去,我鄙視未來。」

  這是一種幻覺,讀者對此並不會產生懷疑,但這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他們所分享的是阿克賽的感受;他的思想、他的情感的起伏波動;他們所經歷的惡夢跟他一樣。現在沒必要去揣摩,他給我們敘述的所有這些是否真實。在作夢的時候,誰說他所看見的不是一種真實的情景?在真實與想像之間存在恍惚的界限,只有在清醒的時候才變得明確。因此,我們被巫師催眠入睡了,我們經歷了一場直至阿克賽經受最後一次考驗才告結束的夢境。

  在因斯特隆博利的火山噴發而沖向地面的令人難以置信的過程中,他的勇氣減退了,這是他叔父給他作最後一次教導的機會:「我認為,一個有意志的人,在他的心臟還在跳動、肌肉還在顫抖的時候,是不會失望的。」

  他從景色陰沉的冰島出發,在「地球上最迷人的一個地方,在西西裡島的碧空下」醒來。一直壓抑著我們心胸的憂慮,就這樣突然消散在陽光的璀璨之中。這也是我們這位英雄身上閃爍出來的光華。

  在這次探察活動結束的時候,阿克賽征服了他的那位女郎,從而獲得了報償;格勞班將親自證實這次完全的征服,「現在你是個英雄,你永遠不會再離開我了,阿克賽。」這再不是一位出身小資產階級的漢堡姑娘跟一個靦腆的年輕小夥子的平庸無奇的結合,而是兩個經受過考驗的頗有名氣的人物的結合:阿克賽經受了可怕歷險的考驗,格勞班則經受情人不在身邊的考驗。

  啟蒙的目的難道不是要讓接受啟蒙的人經受各種考驗,以鍛煉他的靈魂,讓他配得上他要征服的對象嗎?那位起著印度宗教教師作用的性情怪僻的黎登布洛克教授在旅行結束的時候,在最後一次冒險的煩囂聲中,給他上了一堂關於毅力的課。

  以阿克賽為主人公的這部小說,簡明扼要地描述了我們的命運,深入淺出地說明了人類的憂慮。這種憂慮常常出現短暫的間歇,好讓我們作出新的努力。當我們的努力將我們引入一個令人失望的死胡同的時候,當「黑暗」籠罩著我們的時候,我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求助並委身於一個沉默的上帝。這種絕望的祈禱將產生一種最初的有益效果,並給了我們堅持下去所必需的勇氣。

  至於天意,它只是以一種曖昧的方式進行干預,給我們提供一個自救的機會。上帝不會搞亂它的意旨,但卻允許我們利用這些意旨。墮入絕對暗黑之中的阿克賽,不是被一位神秘天使的突然出現,而是被一種自然的回聲救出性命的;奇跡在於意外地覺察出這種回聲。

  馬塞爾·莫雷將這部作品與維利埃·德·利爾一亞當的《克萊爾·勒努瓦》作了一個非常精細的比較。他重複了德魯加爾先生的意見。按照這種意見,1867年發表的《克萊爾·勒努瓦》的第一版中的那位年邁的丹麥作家(1887年的版本中,將這位丹麥作家易名為比奧思·紮希奴姍),大概不是別人,正是《地心遊記》的那份密碼的作者阿恩·薩克奴姍,而這個名字又是根據出生在1663年的一位冰島學者阿恩·馬格奴柵稍作改變而來的。他由此得出結論說,「維利埃在修改《克萊爾·勒努瓦》於1887年再版時,肯定反復讀過《地心遊記》,」而且很可能將儒勒·凡爾納經常使用的一個詞兒「會噴火的人」用到他的這篇作品中。另一個證據是:同樣的詞兒出現在1887年初發表的萊昂·布盧瓦論述于伊斯芒斯的一篇文章中;而在那段時期,維利埃、萊昂·布盧瓦和于伊斯芒斯3人是每個星期日都要聚會的。德魯加爾還指出說,維利埃曾寫過一齣戲劇,劇中的主要人物也象《地心遊記》那樣叫阿克賽。

  馬塞爾·莫雷在萊昂·布盧瓦的《絕望的人》和于伊斯芒斯的《反乎常理》中找到了儒勒·凡爾納影響的痕跡;他得出結論說,于伊斯芒斯和他的兩位聚餐夥伴「耳朵裡經常聽到《奇異旅行》的作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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