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雙雄記 | 上頁 下頁 |
一〇四 |
|
教士還是沒有動;不過他的牙齒在打戰。 「為什麼這樣怕啊?」亂刀斬接著說,「你的衣服不能為你辯護嗎?……穿教士服的人不會做出任何反對王權,反對教會的事來的。」 教士縮成一團,喃喃地說: 「饒命!饒命!」 「為什麼要饒命?」亂刀斬問;「那麼你覺得自己有罪羅,壞蛋!」 「哦!哦!」羅朗說,「保皇分子和基督徒先生,你們原來是這樣和天主的人講話的!」 「這個人,」卡杜達爾回答說,「不是天主的人,而是魔鬼的人!」 「那麼他是誰?」 「他既不信神,又是一個弑君者;他否認了他的天主,投票贊成殺死他的國王:他是國民公會會員奧德蘭。」 羅朗哆嗦了一下。 「他們要把他怎麼樣?」他問。 「他散佈了死亡,他也將接受死亡,」卡杜達爾回答。 這時候,朱安党分子已經把奧德蘭拉出了馬車。 「啊!原來真是你啊,瓦恩主教!」亂刀斬說。 「饒命!」主教叫道。 「我們預先知道你要在這兒經過,我們就是在這兒等你的。」 「饒命!」主教第三次叫道。 「你帶著你的主教服嗎?」 「是的,我的朋友們,我帶著。」 「那麼,把教士服穿起來;我們已經有好久沒有看見了。」 有人從公共馬車上拿下一隻教士的箱子,把它打開,拿出一整套主教服,隨後把它遞給奧德蘭,讓他穿了起來。 這套衣服全部穿好以後,農民們圍成一圈,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長槍。 火把的光輝在槍管上反射出陰森森的閃光。 兩個人抓住主教,把他帶到這個圈子當中去,抓住他的胳膊扶著他。 他臉色白得像死人一樣。 一下於鴉雀無聲,靜得可怕。 一個人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那是亂刀斬的聲音。 「我們要,」這個朱安黨人說,「對你進行審判;天主的教士,你背叛了教會;法蘭西的孩子,你判決了你的國王。」 「唉!唉!」教士結結巴巴地說。 「這是真的嗎?」 「我不否認。」 「因為這是不可能否認的。你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公民們……」 「我們不是公民,」亂刀斬以雷鳴般的聲音吼道,「我們是保皇分子。」 「先生們!」 「我們不是先生,我們是朱安党分子。」 「我的朋友們……」 「我們不是你的朋友,我們是你的審判官;你的審判官們在審問你,回答!」 「我對我的所作所為表示懊悔,我向天主和人類要求寬恕。」 「人類不能原諒你,」同一個無情的聲音回答道,「因為今天寬恕了你,你明天又會重新開始;你可以換去外衣,可是永遠換不了心。在人類面前,等待著你的只有死亡;至於天主,你就懇求他的赦免吧。」 弑君者低下了腦袋,叛徒彎下了膝蓋。 可是突然,他又站了起來: 「我是投票贊成了處死國王,」他說,「這是事實,可是是有保留意見的……」 「什麼保留意見?」 「對執行的時間有保留意見。」 「時間不管遲早,你總是贊同把他處死,而國王是無辜的。」 「是的,是的,」教士說,「可是我害怕了。」 「那麼你不但是一個弑君者,不但是一個背教者,還是一個懦夫。我們,我們不是教士,可是我們比你公正;你投票贊成處死無辜者,我們投票贊成處死有罪的人,給你十分鐘準備的時間到天主那兒去。」 主教發出一聲驚叫,雙膝跪倒在地;教堂裡的鐘就像自動搖晃起來一樣響了起來,兩個似乎聽慣了這種教堂鐘聲的人開始反復念誦臨終祈禱。 主教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他用驚恐萬狀,哀求乞憐的眼神向他的審判官一個個看過去,可是在任何一張臉上都沒有可以使他感到安慰的溫和的憐憫表情。 相反,在風中顫抖不已的火把使所有這些臉都顯得非常野蠻和可怕。 這時候,他決定把他的聲音也加進為他祈禱的人的聲音裡去。審判官們讓臨終祈禱全部做完。 有一些人在準備一個柴堆。 「喔!」教士叫道,著到這種準備工作,他心裡越來越感到恐怖,「你們怎麼這樣殘酷,要我死得這麼慘?」 「不,」控訴人堅定地說,「殉教者才用火燒死,你不配這樣死,喂,叛教者,時間到了。」 「啊,我的主啊!我的主啊!」教士舉手向天叫道。 「站起來!」朱安党分子說。 主教想服從,可是他沒有力氣,於是他跌跪在地。 「您是想讓這次謀殺發生在您的眼前嗎?」羅朗問卡杜達爾。 「我已經說過了,我與此事無關。」卡杜達爾回答說。 「這是彼拉多①說的話,而彼拉多的手上沾滿了耶穌-基督的鮮血。」 「因為耶穌-基督是正義的;可是這個人,他不是耶穌-基督,他是巴拉巴②。」 「吻你的十字架!吻你的十字架!」亂刀斬說。 教士驚恐地看著他,可是沒有照他說的做;很明顯他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 「啊!」羅朗叫了一聲,他做了一個動作想跳下馬來,「不能讓人說,有人在我面前謀殺人,而我不去救他。」 羅朗周圍響起一片輕輕的威嚇聲;他剛才講的話被他們聽見了。 這些威嚇激怒了性格暴躁的年輕人。 「啊,是嗎?」他說。 他把右手伸向手槍皮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