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四十五衛士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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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其中有一個紳士,腦袋和胳膊都耷拉在床外,嘴巴半張著,帶著一絲淒涼的微笑在說些什麼。 國王踮起腳走近他。 「如果您是個女人,」他正在說,「快逃!快逃!」 「啊!啊!」亨利說,「這傢伙還挺殷勤呢。」 「您看他怎麼樣,陛下?」 「他的臉我看著倒挺順眼的。」 德·艾佩農把手裡的燭臺湊近這個凹室。 「再說他的手挺白的,鬍子也梳得整整齊齊。」 「這是埃爾諾通·德·卡曼日先生,一個漂亮小夥子,前程遠大。」 「他離開家鄉時丟下了一段剛萌發的愛情呢,可憐的孩子!」 「這樣他就能在對他的國王的愛戴之外別無依戀,陛下;我們將來會考慮到他作出的犧牲的。」 「啊!啊! 那有張很奇怪的臉,就在你這位先生的後面……你說他叫什麼來著?」 「埃爾諾通·德·卡曼日。」 「啊,對!見鬼!三十一號穿的是件什麼村衫!簡直像苦修士的粗布衣。」 「那是德·夏拉勃爾先生:要是他叫陛下破產的話,我敢料定,他不會不飽飽私囊的。」 「這張陰沉沉的臉昵?他可不像在莋愛情的夢。」 「幾號,陛下?」 「十二號。」 「擊劍好手,鐵石心腸,足智多謀的德·聖馬科納先生,陛下。」 「噢!不過,我在考慮;你真知道你這個主意是好主意嗎,拉·瓦萊特?」 「我相信是的;您可以想想看,陛下,這些新看家狗將會起多大的作用——他們會像陛下的影子一樣不離您左右,這麼高大的看家狗,您哪兒也找不到;只要一有機會,它們就會亮相,叫咱們臉上增光。」 「對,對,你說得不錯,這是個好主意。不過等一下。」 「怎麼?」 「我想,總不能讓他們這副模樣像影子似的跟著我吧?我的身子挺像樣的,我不想讓它的影子,或者說它們的影子玷污了它。」 「啊!咱們又回到費用問題上來了,陛下。」 「你原先想回避它嗎?」 「不,正好相反,這是一切事情中最根本的問題,不過說到費用,我倒又有個主意了。」 「德·艾佩農!德·艾佩農!」國王說。 「您叫我有什麼法子呢,陛下?討陛下歡心的願望使我的想像力增強了一倍。」 「哦,好吧,說說你的主意看。」 「嗯,要是由我來辦這事兒,明天早晨這兒的每一位紳士都會在他們放破衣服的凳子上看到一千個埃居,那是頭六個月的一筆餉金。」 「一千埃居六個月,六千利弗爾一年!得了吧!你發瘋了,公爵;整整一個團也不值這些。」 「您忘了,陛下,他們是耍當陛下的影子的;剛才您自己說過,您要您的影子們穿得漂漂亮亮的。所以每個人得從他的六千利弗爾裡取出一部分來添置衣裝、配備武器,好讓您臉上有光,我憑我的榮譽請您相信,對加斯科尼人得把韁繩放得松一點。不過,打點行裝花上個一千五利弗爾以後,頭一年還剩下四千五千利弗爾,打第二年往後每年有三千就行了。」 「那還說得過去。」 「陛下俯允了?」 「只有一個困難,公爵。」 「什麼困難?」 「錢不夠。」 「錢不夠?」 「天哪!你該比誰都清楚,我對你這麼說可不是推託,你自己的那張期票還沒能兌現呢。」 「陛下,我想好了一個辦法。」 「讓我有錢的辦法?」 「是的,讓您有錢來防衛自己的辦法,陛下。」 「准是吝嗇鬼的點子,」國王斜著眼看了德·艾佩農一下,想道。 隨後他大聲說: 「聽聽這個辦法吧。」 「離今天正好六個月以前,正式通過了一項徵收狩獵稅和捕魚稅的法令。」 「可能是吧。」 「頭六個月繳上的稅金是六萬五千埃居,今天上午儲金財務官正要拿去入庫,我要他先別那麼辦,這樣,要是不把這筆錢存進國庫的話,就好給陛下派付餉金的用場了。」 「我原來要把這筆錢用來打仗的,公爵。」 「噯,就是這麼說嘛,陛下。打仗的先決條件是要人;王國的頭等利益是防衛國王的安全:花這筆防衛國王的開銷,正是兼顧了這兩個方面。」 「道理是不錯;不過,照你的算法,我看只要花四萬五千埃居;所以還能剩下兩萬給我的那些軍隊。」 「對不起,陛下,恕我冒昧,這兩萬埃居歸我了。」 「啊!歸你了?」 「是的,陛下,這可以支付我的期票中的一部分。」 「我早就看准了,」國王說,「你給我配備衛隊還是為了你的那?些錢。」 「啊!瞧您說的,陛下!」 「不過為什麼正好是四十五這個數呢?」國王想到了另一個念頭,問道。 「聽我說,陛下。三這個數字是很重要、很神奇的;而且也是很方便的。舉例來說,當一個騎士有三匹馬的時候,他決不會步行:?第一匹跑累了,第二匹就來替換它;然後還有第三匹可以替換第二匹,一旦第二匹受了傷或生了病的話。所以,您將始終有每組十五個人的三組坤士在您身邊:十五個在值勤,三十個在休息。每次值勤十二個小時;在這十二個小時裡,您將始終有五個在您右邊。五個在您左邊,兩個在前面,三個在後面。您有了這樣的防衛以後,就讓人家來嘗嘗對您發起攻擊的滋味吧!」 「該死的!搭配得妙極了,公爵,我為你喝采。」 「瞧瞧他們,陛下;說真的,他們看上去挺像樣。」 「對,打扮打扮,他們還挺不錯。」 「現在您相信我有權談談威脅著您的那些危險了吧,陛下?」 「我不表示意見。」 「這麼說我幹得有道理了?」 「就算是吧。」 「德·儒瓦約茲先生決不會想出這個主意。」 「德·艾佩農!德·艾佩農!在背後說人家壞話可不厚道啊。」 「好傢伙!您就當面說人家許多壞話,陛下。」 「啊!儒瓦約茲總是陪著我。今天是他,儒瓦約茲,在河灘廣場陪著我。」 「好吧!我呢,我那時在這兒,陛下,您也看到了我並沒白白浪費時間。」 「謝謝,拉·瓦萊特。」 「順便提一下,陛下,」一陣沉默之後,德·戈佩農說,「我想向陛下要求一樣東西。」 「說老實話,公爵,您要是不向我要求什麼,我倒會感到十分奇怪呢。」 「陛下今天尖刻得很。」 「哎!不,你沒懂我的意思,我的朋友,」國王說,他這麼刺公爵一下已經滿足了報復的欲望,「或者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你為我效了勞,有權利向我提出要求。你要什麼?說吧。」 「那就是另一同事了,陛下。再說,我向陛下要求的是一個職務。」 「一個職務!你,步兵統領,居然還要求一個職務;它會把你壓垮的!」 「為陛下效力,我就像參孫(《聖經》故事中力大無比的勇士,以色列的第七十五代士師。腓力斯人收買了他的情婦。她從參孫口中探出他力大無窮的原因,並趁他沉睡時剃去他的頭髮。他因此被縛,遭到腓力斯人的戲侮。他求告神再賜以一次力量,然後雙手各抱一根柱子,傾覆神室與敵人同歸於盡。)那樣有力;為陛下效力,我可以把天和地都舉起來。」 「那你說吧,」國王微笑著說。 「我希望陛下能讓我來指揮這四十五位紳士。」 「怎麼!」國王大吃一驚地說,「你想在我身前身後走來走去?你想效忠到這種地步?你想當侍衛隊長?」 「不,不,陛下。」 「那好吧;你到底要怎麼樣呢?說吧。」 「我要這些跟我同鄉的衛士們,對我的命令能比對別人的命令更能領會;但我既不走在他們前面,也不走在他們後面;我會有個替身。」 「又在搞什麼名堂了,」亨利搖搖頭,暗自想道;「這個傢伙總是欲取先予的。」 隨後他大聲說: 「好吧,就這樣吧;你指揮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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