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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軟禁的第五天(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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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快說,您快說!」費爾頓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您看不出來嗎,您的每一句話猶如熔化的鉛塊在灼燙著我的身心呀!」 「就在這時,」米拉迪又說,「就在這時,我攢足全身氣力,我在提醒自己,復仇的時刻,或者確切地說伸張正義的時刻已經敲響;我將自己視為另一個朱迪特;我手握刀子,蜷縮著身子,當我看到他接近我身邊時,我伸開雙臂去尋摸那個來送死的人,這時,我發出痛苦和絕望的最後一聲叫喊,將刀子對著他的胸膛刺去。 「混蛋!他全都早有預料:他的內胸穿了一件鎖子甲,刀子變鈍了。 「『啊哈!』他一邊吼叫著一邊抓著我的胳膊奪走了我手裡絲毫沒有幫我忙的那把刀,『您想要我的命,我的清教徒美人!這種舉動已超出了仇恨,這是忘恩負義!得啦,得啦,您安靜些吧,我漂亮的寶貝!我本以為您已經溫馴了。我不是那種用暴力看守女人的暴君:您不喜歡我,我也曾以一貫妄自尊大懷疑過您不愛我,現在我相信了。明天,我還您自由』 「我當時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讓他殺死我。 「『請您當心!』我對他說,『因為,我的自由就是您的丟臉。是的,因為,我一走出這間屋,我會把一切都說出來,我會說您強暴了我,我會說您非法拘禁了我。我一定會揭露發生在這座府宅裡的卑鄙無恥的一切;您身居高位,勳爵,但您會發抖的!在您之上還有國王,在國王之上還有上帝。』 「我的迫害狂雖然顯得很克制,但也不由自主地做出氣惱的舉動。我無以看清他面部的表情,但我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感覺到他在瑟瑟顫抖。 「『那我就不讓您從這兒出去,』他說。 「『那好,那好!』我大叫起來,『那我受辱的這地方就是我的墳場。好吧!我就死在這裡,您會看到一個控訴的幽靈是否比一個威脅的活人還要更加可怕!』 「『誰也不會給您留下任何兇器。』 「『有一種兇器,絕望之神已經將它放在每一個有勇氣使用的人的手邊。我會讓自己餓死的。』 「『走著瞧吧,』那混帳東西說,『和平不比這樣一場戰爭更好嗎?我現在立刻還您自由,我向您宣佈您是一位烈女,我加封您為「英國的盧克萊思①」。』 「『那我就說您是「英國的塞克斯杜②,」就如同我已經向上帝揭露過您那樣,我要向世人揭露您的嘴臉,並且也像盧克萊思那樣,倘若有必要,我要用我的血在我的控告書上簽上名,我一定會這樣簽名的。』 -------- ①盧克萊思,古羅馬國王塔克文·蘇佩的妻子,美貌絕倫,遭國王之子強姦後自殺身亡,並因此導致塔克文王朝的滅亡。 ②塞克斯杜,古羅馬國王塔克文·蘇佩之子,是對盧克萊思進行施暴的姦夫。 「『啊哈!』我的仇敵以嘲笑的口氣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說真話,不管怎麼講,您在這兒挺好嘛,什麼也不缺您的,如果您非要讓自己餓死,那就是您的不對了。』 「說完這幾句話,他走了出去,我聽見門打開後又關上。坦率說,我精神上受到的傷痛比起沒有為自己報仇所受的羞恥要小得多。 「他遵守了對我說過的話。第二天一整天一整夜過去了,我真地再沒有見到他。但是我對他說過的話也是算數的,我沒有吃也沒有喝;像我對他說過的那樣,拿定主意以絕食一死了之。 「我在祈禱中度過了一天又一晚,但願上帝饒恕我的自殺呀。 「第二天夜間,門打開了;我正躺在地板上,我的氣力開始離我而去了。 「聽到響聲,我支撐著一隻手抬起身子。 「『怎麼樣?』一個可怕的顫顫悠悠的聲音響徹於我的耳畔,我聽不出那是誰,『怎麼樣,我們雙方有點兒和解了吧?我們可以用心照不宣的唯一承諾,就我們的自由達成交易了吧?嘿,本人是位善良的王子,』他又說道,『儘管我這個人不喜歡清教徒,但我承認他們的正當權利,當女清教徒長得漂亮時,我同樣承認她們的正當權利。好啦,請在胸前劃個十字向我作個小小的發誓吧,我對您沒有更多的要求了。』 「『劃十字!』我重新站起身大叫道,因為聽到這種令人厭惡的聲音,我又恢復了全身氣力;『劃十字!我發誓,任何承諾,任何威脅,任何折磨都不會封住我的口;劃十字!我要到處揭發您是個謀殺犯,是個大騙子,是個殘忍的懦夫;劃十字!萬一我有可能從這兒出去,我發誓呼籲全人類向您報仇。』 「『您小心點!』來人用我還沒有聽到過的威脅口氣說,『我有最妙的方法會讓您閉口的,或至少讓世人對您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用。』 「我迸出全身氣力一陣大笑權作回答。 「他看出來,我和他之間今後將是一場永遠的戰爭,一場殊死的戰爭。 「『您聽著,』他說,『今晚剩下的時間和明天一整天我再讓您考慮一下,您只要答應守口如瓶,您將有享受不盡的富貴榮華;如果您膽敢聲張,我將讓您身敗名裂。』 「『您!』我大叫道,『您!』 「『永遠身敗名裂,永遠洗不清的身敗名裂!』 「『您!』我又大叫一聲。啊!我對您說,費爾頓,我覺得他是個喪心病狂的傢伙! 「『說對了,我就是個喪心病狂的傢伙!』他自己承認說。 「『唉!請讓我一個人呆著吧,』我對他說,『如果您不想看到我在牆上撞碎腦袋,您就出去!』 「『那好,』他說,『您想撞死,那明晚再見吧!』 「『明天晚上見,』我邊說邊不由自主地癱倒在地,瘋狂地咬著地毯……」 費爾頓倚在一件家具上,米拉迪懷著惡魔般的快樂,看著費爾頓在她這段故事沒有講完之前也許就已不可承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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