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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火槍手的集會(5)


  「說句真心話,」阿托斯說,「我毫不反對撤退:我們的打賭定為一小時,我們已經呆了一個半小時,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走,諸位,咱們走!」

  格裡默挎著籃子,帶著剩菜,已趕到了前面。

  四位朋友跟在格裡默後面走出了棱堡,又向前走了十來步。

  「嘿!」阿托斯叫道,「咱們幹的什麼破事,諸位?」

  「你忘了什麼東西啦?」阿拉米斯問。

  「忘了那面旗子了,真該死!不該讓一面旗幟落到敵人手裡,即使這面旗子只是條餐巾也不行。」

  說著阿托斯就沖進了棱堡,爬上平臺,取下了旗子;就在這時,拉羅舍爾人已經到達火槍射程圈,他們對準這位硬漢狠狠地開了一通火,阿托斯像是為了取樂,挺身迎接火力的進攻。

  然而,阿托斯仿佛有魔法罩身,子彈在他四周飛嘯而過,但卻無一粒打中他。

  阿托斯背向城裡的士兵,搖動著旗子向營地朋友致敬。兩邊響起了大聲喊叫,一邊是氣惱的怒吼,一邊是熱情的歡呼。

  敵方第一次齊射過後,緊接著是第二陣齊射,三發子彈洞穿餐巾,使這面餐巾真的變成了一面大旗。整個營地發出了呼叫:

  「下來,下來!」

  阿托斯爬下棱堡;焦急等待他的同伴終於看到他樂呵呵地走了過來。

  「快呀,阿托斯,快呀!」達達尼昂說,「咱們放開步子走吧,放開步子走吧,現在除了錢,我們什麼都找到了,要是再被人家打死,那就蠢透了。」

  無論他的同伴能向他發出怎樣的提醒,阿托斯依然邁著沉穩的步伐。他的同伴看出任何提醒都無濟於事,只能依著他調整自己的步伐一同前進。

  格裡默挎著他的籃子遙遙領先,連人帶籃早已走出射程之外。

  片刻過後,他們又聽見一陣瘋狂的齊射。

  「這是怎麼回事?」波托斯問道,「他們朝什麼開槍呢?我既沒有聽到子彈的呼嘯,又沒有看到一個人。」

  「他們在向我們的死人開火呢,」達達尼昂回話說。

  「可是我們的死人是不會還手的。」

  「說對羅;當他們以為是一場埋伏,他們就會考慮了;他們會派一名談判者;當他們發現那是一場玩笑時,我們早已走出了子彈射程之外了。所以我們幹嘛要匆匆忙忙跑出一場助膜炎來呢。」

  「哦!我現在明白了,」波托斯讚歎不絕地嚷道。

  「真是令我高興!」阿托斯聳著肩膀說。

  營地這一方的法國人,看到四位朋友邁著整齊的步伐凱旋而歸,發出陣陣熱烈的歡呼。

  最後,又傳來一陣火槍的齊射,子彈在四位朋友四周的岩石上紛紛落下,在他們的耳邊淒涼地呼嘯。拉羅舍爾人不久還是奪回了棱堡。

  「那都是些笨傢伙,」阿托斯說;「我們幹掉他們多少人?

  十二三個?」

  「也許有十五六個。」

  「我們壓死他們多少人?」

  「八個或十個。」

  「我方一個掛彩的也沒有?啊!有的!達達尼昂,你的手怎麼啦?我覺得是血,對嗎?」

  「小意思,」達達尼昂說。

  「中了一顆流彈?」

  「連流彈都談不上。」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曾說過,阿托斯對達達尼昂愛如其子,他這種深沉執著的感情對這位年輕人時常表現出父輩的關懷。

  「是一處擦傷,」達達尼昂說;「我的指頭被兩片石頭夾住了,一邊是牆上的石頭,一邊是我戒指上的寶石,所以皮就豁開了。」

  「這就是有金剛鑽的好處呀,我的先生,」阿托斯輕蔑地說。

  「啊哈!」波托斯叫道,「還有顆金剛鑽,既然有一顆金剛鑽,那為什麼還抱怨沒有錢?活見鬼!」

  「嘿,終於有救了!」阿拉米斯說。

  「真及時,波托斯;這一下子倒真是個主意。」

  「那當然,」波托斯聽了阿托斯的誇獎神氣活現地說,「既然有一顆金剛鑽,咱們賣掉它。」

  「可是,」達達尼昂說,「那是王后的鑽石呀。」

  「那更有理由賣掉它,」阿托斯說,「王后救她的情夫白金漢先生,那是頂頂公正的;王后救我們,我們是她的朋友,更是合仁義,咱們就賣掉金剛鑽。神甫先生以為怎麼樣?我就不問波托斯的意見了,他的意思已清楚。」

  「我想嘛,」阿拉米斯紅著臉說,「這戒指既然不是來自情婦的手,所以也就不是愛情的信物,達達尼昂可以賣掉它。」

  「親愛的,你講話真像神學家,所以你的意見是……」

  「賣掉它,」阿拉米斯接話說。

  「那好吧,」達達尼昂樂呵呵地說,「咱們就賣掉金剛鑽,不必再談了。」

  對方的槍聲繼續響著,但四位朋友早已走出射程之外,拉羅舍爾人舉槍射擊只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

  「說真話,」阿托斯說,「波托斯想出的主意是時候;我們就到營地了。所以,先生們,這件事就甭提了。大家都在盯著看我們,大家都前來迎接我們,我們將被舉起歡呼勝利了。」

  果然如上所述,全營騷動起來;兩千多人如觀一場演出,爭看四位朋友幸福的炫耀,爭看這決沒有人懷疑真實原由的幸福的炫耀。人們只聽到「禁衛軍萬歲!火槍手萬歲!」的歡呼。比西涅先生第一個走出人群握起阿托斯的手,承認打賭失敗了。那位龍騎兵和那位瑞士雇傭兵跟隨其後,所有弟兄們又跟著他倆走過來。一陣陣不絕於耳的祝賀,一次次無止盡的握手,一個個久久不舍的擁抱;同時對拉羅舍爾守軍抱以無法抑制的狂笑。最後,這陣騷動引起了紅衣主教先生的注意,他以為發生了亂子,便派了他的禁衛隊長拉烏迪尼埃先生前來探聽情況。

  有人主動熱情地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了這位使者。

  「怎麼回事?」紅衣主教一看見拉烏迪尼埃就問。

  「是這麼回事,大人,」拉烏迪尼埃回稟道,「那是三個火槍手和一名禁軍同比西涅先生打了賭,說去聖熱爾韋棱堡吃早飯,他們在裡邊一面吃早飯,一面和敵人幹了兩小時,並打死了一些拉羅舍爾人,但打死多少我不知道。」

  「您調查清楚那三位火槍手的姓名嗎?」

  「是的,大人。」

  「他們叫什麼名字?」

  「是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三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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