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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比西說道:「好了,大人,不要財迷心竅!難道這種事也能用金錢來報答的嗎?」

  「那麼,你準備去了?」

  「是的」

  「去巴黎?」

  「去巴黎。」

  「什麼時候?」

  「天哪!您願意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越早越好。」

  「對。那麼幾時呢?」

  「那麼……」

  「今晚,如果您願意的話。」

  「好心的比西,親愛的比西,那麼你真的答應啦?」

  比西說道:「我是否答應?唉,您知道,為親王殿下效勞,我不惜上刀山下火海。那麼就一言為定!我今晚動身。而您,您就在這裡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吧。再替我向王太后謀一個富裕的修道院歸我管吧。」

  「我已經想到了,朋友。」

  「那麼,再見吧,大人。」

  「再見,比西!啊,有一件事可別忘記!」

  「什麼事?」

  「向我的母親告辭。」

  「我將十分榮幸地去做。」

  比西比一個聽見下課鈴聲的學童還要敏捷,還要輕鬆愉快,他拜見了卡特琳,然後就一心等梅裡朵爾送來動身的信號,就立即啟程。

  信號延至翌日清晨才到。原來蒙梭羅在情緒劇烈波動之後,感到身心衰竭,連他本人也斷定他需要休息一夜。

  將近七點鐘時,上次送來聖呂克的信的那個馬夫來告訴比西,說伯爵不顧男爵老淚縱橫,也不顧雷米的一再勸阻,執意躺在擔架上,啟程向巴黎進發,狄安娜、雷米和熱爾特律德騎馬跟隨左右。

  擔架由八個人每隔若干公里輪換抬著。

  比西單等此訊。他立即跳上從昨天晚上起就已備好鞍韉的馬,沿著同一條路出發了。

  第72章 聖呂克再回到宮廷

  聖呂克再回到宮廷,當時國王亨利三世的心情

  卡特琳一走,國王就一門心思地考慮如何用武力對付他的那位圖謀不軌的兄弟,儘管他對王太后的出使安茹充滿了信心。

  他憑經驗就知道他自己一家人的特性。他深深懂得,一個覬覦王位的人,在企圖推翻合法的國王時,能量是極大的,因為他自己是新人,而國王是一個受人厭惡、被人洞察肺腑的人。

  他同希科一起列出長長的名單,按姓氏字母排列,將對國王懷有貳心的人統統登記上去。他這樣做與其說是為了消遣,不如說是出於解悶,如同羅馬皇帝蒂貝爾煩悶時所做的那樣。

  這份名單日益變長。

  在S和L兩行裡,國王每天都要寫上聖呂克的名字[注],這樣,他的名字每天就要出現兩次,而不是一次。

  國王對他這位昔日的寵臣本來就已恨之入骨,再加上宮廷裡飛短流長,平日對聖品克當面奉承的人,此時又對他落井下石,惡語中傷;更有人含沙射影地將冉娜·德·科塞的丈夫逃往安茹,和安茹公爵向同一省份出走聯在一起,稱這是背叛。

  的確,聖呂克逃往梅裡朵爾,難道不可以認為是安茹親王派往昂熱為親王準備行宮的先行官嗎?

  就在這種動盪不安、紛紛揚揚的氣氛裡,希科一個勁兒鼓動嬖幸們磨快他們的匕首和長劍,為篤信天主的國王陛下將敵人斬盡殺絕。希科看上去真是威武顯赫,氣衝霄漢。

  儘管他看上去有點像是扮演一個忙亂而無功的角色,但實際上他的作用要大得多。

  他正在逐漸地,可以說是一個人一個人地建立起一支保衛國王的武裝。

  一天下午,國王正在同王后一起用餐。每當政治風雲激烈動盪的時候,國王與王后的關係就變得密切起來,這次弗朗索瓦的出走自然也使王后又回到國王身邊。突然,希科邁著大步。伸展雙臂,像個小孩用小繩拉一下就會叉開手腳的木偶一樣沖了進來。他叫道:

  「嘿!」

  國王問道:「怎麼啦?」

  希科說:「德·聖呂克先生駕到!」

  國王驚叫起來:「聖呂克先生?」

  「是的。」

  「到巴黎來了。」

  「是的。」

  「到了盧佛宮嗎?」

  「是的。」

  聽到接連三句「是的」,國王霍地從餐桌旁站了起來。只見他滿臉通紅,渾身微微顫抖;但此時很難說出國王如此激動究竟是喜是怒。

  他用餐巾擦了擦鬍鬚,然後隨手將餐巾拋在椅背上,對王后說:「對不起,這是國家大事,與女人毫不相干。」

  希科在一旁也故意放粗喉嚨說了一句:「對,這是國家大事。」

  王后剛想起來將座位讓給國王,只聽亨利又說:

  「不,夫人,您還是留在這兒吧,我到我的辦公室裡去。」

  王后對她無情無義的丈夫一向體貼入微,只聽她說:「唉,陛下,我求求您千萬別發火。」

  亨利回答:「但願如此。」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希科在一旁,用手撚鬍鬚,露出嘲諷的神氣。

  亨利急匆匆地走出房間,希科跟了上去。

  一到房間外面,亨利就激動地問道:

  「他到這裡來幹什麼,這個叛徒!」

  希科說道:「誰知道?」

  「我肯定他是作為安茹地區的代表而來的,作為我弟弟的使者而來的,叛亂者都是一丘之貉,他們最擅長混水摸魚,只要有利可圖,就鮮廉寡恥,不擇手段;撈一點還不過癮,還想長此以往,固定下來。這傢伙一定是嗅准了叛亂的風向,把它當做是安全通行證,前來侮辱我。」

  希科說道:「誰知道?」

  國王看了看突然變得沉默寡言的希科,然後邁著不規則的步子,穿過走廊,他的內心焦躁不安,他說道:

  「也有可能他是來要求歸還他的領地,因為我扣下了他的領地的收入。也許這樣做太過分了,不管怎樣,他並沒有犯下彌天大罪,你說是嗎?」

  希科還是那句老話:「誰知道?」

  亨利叫道:「啊!你簡直像個鸚鵡,沒完沒了地重複一句話;真見鬼,你叫我膩味透了,你這傢伙。」

  「嘿!真怪了!你以為你就很風趣嗎?你這傢伙,不是沒完沒了一個勁兒提問題嗎?」

  「那至少你應回答我點什麼呀。」

  「你想叫我回答你什麼呢?你總不會把我當作古時的司命大神,當作朱庇特或者阿波羅,或者芒托吧?哎!你盡作些愚蠢的設想,這才叫我厭煩透頂呢,該死的!」

  「希科先生……」

  「幹什麼,亨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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