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蒙梭羅夫人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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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哪兒算哪兒。你呢,夥計,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為啥呆在這兒,我可懷疑到一件事。」 「什麼事?」 「你在監視我。」 「天主耶穌!我在監視您?上天保佑!我只不過看見您罷了。」 「你瞧見什麼了?」 「看見您守候過路的騾子。」 「你瘋了!」 「可你在這堆石頭後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聽著,戈蘭弗洛,我想在城外蓋一所房子,這堆石子是我的,我剛才是看它質量如何。」 修士說道:「噢,是這麼回事、我弄錯了。」其實他一點也不信希科的話。 「可您自己到城外來幹什麼?」 戈蘭弗洛長歎一聲說道:「唉,希科先生,我被充軍到外省去了。」 希科疑惑不解:「嗯?」 「我是說,我被放逐了。」 戈蘭弗洛挺了挺道袍下面的粗短身子,搖頭晃腦,目光淒切急迫,仿佛遭了大難便理所當然地有權向同伴乞求憐憫的人一樣。 他繼續說:「我的同伴們把我趕出來了,我被逐出教會,開除出教了。」 「唔!怎麼回事?」 修士用手按著胸脯說道:「您聽著,希科先生,隨便您相信不相信,我發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昨晚上逛窯子被撞見了,夥計?」 戈蘭弗洛說道:「這個玩笑太過分了,昨晚我做什麼,您還不清楚?」 希科接過話頭:「就是說,我知道您昨晚八點到十點在幹什麼,可是十點到淩晨三點我可不知道了。」 「什麼!從十點到淩晨三點?」 「當然,十點鐘您出去了。」 戈蘭弗洛雙目圓瞪,盯著這位加斯科尼人,說道:「是我嗎?」 「你肯定出去了,我還問你去哪兒呢?」 「您問過我去哪兒?」 「對。」 「那我怎麼回答的?」 「你說要去演講。」 戈蘭弗洛亂了方寸,自信自語道:「一點不假。」 「當然!千真萬確,您還跟我講了一段,您的演講真長。」 「分三個部分,這是按照亞裡士多德的分段法。」 「演講裡甚至還有些可怕的話是攻擊國王亨利三世的。」 戈蘭弗洛應道:「是嗎?」 「那些話真厲害,人家就是把你當作搗亂分子抓起來也不過分。」 「希科先生,您提醒了我,我跟您說話那會兒是清醒的嗎?」 「我跟你說,夥計,你當時模樣很古怪,尤其使我害怕的是,你目光呆滯,似醒非醒,好像在夢裡說話。」 戈蘭弗洛說道:「不管您怎麼說,我敢肯定,今天早晨,我是在豐盛飯店裡睡醒的。」 「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什麼!怪就怪在您說我十點鐘離開了豐盛飯店?」 「當然囉。不過你早晨三點鐘又回到了飯店。證據確鑿,你出去時忘了關門,把我凍壞了。」 戈蘭弗洛說道:「我也想起來了,我也很冷。」 希科接著說:「你瞧,不是這樣嗎?」 「如果您跟我說的都是真話……」 「怎麼?如果都是真話?夥計,這是事實,不信去問問博諾梅老闆。」 「問博諾梅老闆?」 「當然囉,是他給你開門的,我還要告訴你,你回來的時候得意揚揚,我當時說:『呸!夥計,人不應該驕傲,尤其是一個修士。』」 「我驕傲什麼呢?」 加斯科尼人邊說邊舉起了帽子:「驕傲你的演講獲得成功,吉茲公爵、紅衣主教和馬廷先生都恭維你。上帝保佑!」 戈蘭弗洛說道:「這樣一來,我一切都明白了。」 「你真幸福。你承認你參加了那個大會嗎?見鬼!您是怎麼稱呼它來著?讓我想一想。對,神聖聯盟大會。」 戈蘭弗洛耷拉下腦袋,呻吟了一聲,說道: 「我得了夢遊症,我早料到了。」 希科問道:「夢遊症是什麼意思?」 修土答道:「這就是說,希科先生,在我身上,肉體從屬精神,所以,當我入睡時,我的精神並沒睡,它指揮肉體,而處於睡眠狀態的肉體不得不服從它。」 希科說道:「啊!夥計,這真是中了什麼魔法;如果你真是這樣,那麼實話告訴我,一個人居然能在夢中走路,指手劃腳,甚至做攻擊國王的演講?見鬼!真是荒唐!去你的吧,魔鬼……,你滾吧,魔鬼!」[注] 希科策馬向旁邊走了幾步。 戈蘭弗洛說道:「這麼說,您也要拋棄我嗎,希科先生?『您也在其中嗎,布律勞斯[注]?』啊!我怎麼也沒想到您會這樣。」 修上絕望透頂,說話也帶著哭腔。 希科看見修士越是克制自己,越顯得可憐,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希科說道:「喂,你剛才跟我說什麼?」 「什麼時候?」 「就是剛才。」 「唉!我也不清楚,我都快瘋了。我頭腦發脹,肚皮空空;指點指點我吧,希科先生。」 「你說要去旅行?」 「對,我跟您說過尊敬的院長曾勸我去旅行。」 希科問道:「上哪兒去?」 修士答道:「隨便我。」 「那你去嗎?」 戈蘭弗洛雙手伸向天空,說道:「我不知道。聽天由命吧!希科先生,借我兩個埃居,幫我去旅行吧。」 希科說道:「我可以幫更大的忙。」 「啊!那您想做什麼呢?」 「我剛才也說過我在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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