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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夜盜(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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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土倫附近的聖·曼德裡工廠做工。你是知道那地方的吧?」 「是的,我知道。」 「嗯,在午睡的時間,就是在中午十二點到一點鐘之間——」 「苦工船上的奴隸在吃過午飯以後竟還能打一次瞌睡!我們實在應該多可憐可憐那些窮人了!」神甫說。 「不,」卡德魯斯說,「一個人不能永遠做工呀,一個人不是一條狗!」 「還是可憐狗好!」基督山說。 「當其餘那些人在睡覺的時候,我們走遠一點,用那個英國人給我們的銼刀斷我們的腳鐐,然後游水逃走。」 「這個貝尼代托後來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 「不,真的我們在耶爾就分手了。」為了加重這句話的語氣,卡德魯斯又向神甫走近了一步,神甫一動不動地站在他原來的地方,態度很鎮定,目光中帶著詢問的神色。 「你撒謊!」布沙尼神甫用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的口吻說。 「神甫閣下!」 「你撒謊!這個人依舊是你的朋友,你或許還在利用他作你的同黨。」 「噢,神甫閣下!」 「自從你離開十倫以來,你是靠什麼過生活的?回答我!」 「我能得到什麼就吃什麼。」 「你撒謊!」神甫第三次說這句話,口吻比前更威嚴了。 卡德魯斯嚇得呆呆地望著伯爵。 「你是靠他給你的錢過活的。」 「是的,不錯,」卡德魯斯說。「貝尼代托已變成一個大貴族的兒子了。」 「他怎麼能變成一個大貴族的兒子的呢?」 「他本來就是他的兒子。」 「那個大貴族叫什麼名字?」 「基督山伯爵,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房子的主人翁。」 「貝尼代托是伯爵的兒子!」基督山答道,這次可得輪到他表示驚奇了。 「嗯!我相信是的,因為伯爵給他找了一個假父親,因為伯爵每月給他四千法郎,並且在他的遺囑裡留給他五十萬法郎。」 「哦,哦!」假神甫說,他開始懂得了。「那個青年人目前叫什麼名字呢?」 「安德烈·卡瓦爾康蒂。」 「那麼,就是我的朋友基督山伯爵曾在家裡招待過他,快要和騰格拉爾小姐結婚的那個青年人了?」 「一點不錯。」 「你這個混蛋!——你,你知道他過去那種可恥的生活,你竟隱忍不言嗎?」 「我何必要攔阻一個夥伴的好事呢?」卡德魯斯說。 「你說得對,應該去通知騰格拉爾先生的不是你,而是我。」 「別那麼做,神甫閣下。」 「為什麼不?」 「因為你會把我們兩個都弄垮的。」 「而你以為,為了救你們這樣的惡棍,我竟能縱容你們的陰謀——做你們的幫兇嗎?」 「神甫閣下。」卡德魯斯說,又挨近來一些。 「我要把一切都揭露出來。」 「向誰揭露?」 「騰格拉爾先生。」 「天哪!」卡德魯斯一面喊,一面從他的背心裡拔出一把張開的小刀,向伯爵的胸口刺去,「你什麼都揭露不了啦,神甫閣下。」 使卡德魯斯萬分驚奇的是:那把小刀非但沒有刺進伯爵的胸口,而且反而折斷刀鋒倒彈了回來。這當兒,伯爵用他的左手抓住那暗殺者的手腕,用力一扭,那把小刀就從他那僵硬的手指間掉了下來。卡德魯斯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但伯爵不管他怎麼叫,繼續扭那匪徒的手腕,直到他的手臂脫節,跪下來,又仰跌到地板上。伯爵於是用一隻腳踏住他的頭,說:「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阻止我不踏破你的腦袋,你這混蛋!」 「啊,發發慈悲吧,發發慈悲吧!」卡德魯斯喊道。 伯爵收回他的腳。「起來!」他說。 卡德魯斯爬起身來。「噢,你的腕力多大呀,神甫閣下!」他說,一面拍打著他那條被那肉鉗得青紫斑斑的手臂——「多大的腕力呀!」 「住口!上帝給我力量來制服象你這樣的野獸。我是在代上帝行道——記住吧,畜生!我現在饒赦你,還是為了他。」 「噢!」卡德魯斯痛苦地呻吟著說。 「拿了這支筆和這張紙,我講你寫。」 「我不會寫字,神甫閣下。」 「你撒謊!快拿了這支筆,寫!」 卡德魯斯懾于神甫的威嚴,坐下來寫道:「先生——現在蒙你優禮接待,並且快要和令媛結婚的那個人,是和我一同從土倫苦工船裡逃出來的重犯,他是五十九號,我是五十八號。他名叫貝尼代托,但他卻不知道他的真姓名,因為他始終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 「簽名!」伯爵繼續說。 「你這不是要斷送我的性命嗎?」 「傻瓜,假如我要斷送你的性命,我就會把你拖到最近的警察局去。而且,這封信一發出去,你多半就可以不再有所恐懼了。所以,簽名吧!」 卡德魯斯簽了名。 「地址是,『安頓大馬路,騰格拉爾男爵府,騰格拉爾先生。』」 卡德魯斯寫上地址。神甫接過那張信箋。」現在,」他說,「夠了,去吧!」 「走哪一條路出去?」 「你來時的那條路。」 「你要我從那個窗口出去嗎?」 「你進來的時候就很方便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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