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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小卡瓦爾康蒂的進展(3)


  「來,別固執了,一個月以前,您很希望結成這門親事。您瞭解我——我難過的要命。您是在我的家裡遇到那個小卡瓦爾康蒂的,關於他,我再向您說一遍,我可什麼一無所知。」

  「但我可知道幾分。」

  「您瞭解過了嗎?」

  「那還須得瞭解嗎?對方是怎麼樣的人物,不是一眼就可以知道的嗎?第一,他很有錢。」

  「這一點我可不能確定。」

  「但您對他負責的呀。」

  「負責五萬里弗——小意思。」

  「他受過出色的教育。」

  「哼!」這次可是基督山這樣說了。

  「他是一個音樂家。」

  「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音樂家。」

  「我說,伯爵,您對那個青年人可不公平。」

  「嗯,我承認這件事讓我很不高興,您和馬爾塞夫一家人的關係已經那麼長了,我真不願意看到他這樣來插在中間。」

  騰格拉爾大笑起來。「您真像是個清教徒,」他說,「那種事情可是天天都有的。」

  「但您不應該就這麼毀約,馬爾塞夫一家人都巴望結成這門親事呢。」

  「真的?」

  「當然。」

  「那麼讓他們來把話說明白吧,您可以給他父親個暗示,您跟那家人的關係既然這麼密切。」

  「我?您是從哪兒看出來這一點的?」

  「他們的舞會上就夠明顯的啦。嘿,伯爵夫人,那位瞧不起人的美塞苔絲,那位傲慢的迦太羅尼亞人,她不是還挽住您的胳膊帶您到花園的幽徑去散了半個鐘頭的步嗎?但她平常即使對最老的老朋友也是不輕易張口的。您願不願意負責去跟那位當父親的說一說?」

  「再願意不過了,如果您希望的話。」

  「不過這一次得把事情明確地敲定。如果他要我的女兒,讓他把日期定下來,把他的條件公佈出來——總之,我們或者互相諒解,或者乾脆吵一架。您明白吧——不要再拖延。」

  「是的,閣下,這個事情我代您留心就是了。」

  「我並不是說很心甘情願地在等待他,但我確實也在等待他。您知道,一個銀行家必須忠實于他的諾言。」於是騰格拉爾就跟半小時前卡瓦爾康蒂先生那樣歎了一口氣。

  「好!棒!棒哇!」馬爾塞夫模仿這位銀行家的樣子喝彩,因為此時正一曲終了。

  騰格拉爾開始懷疑地望著馬爾塞夫,這時忽然有一個人過來向他低語了幾句話。「我就回來,」銀行家對基督山說,「等一下我。我也許有一件事情要對您說。」

  男爵夫人趁她丈夫出去的功夫,推開她女兒的書齋門。安德烈先生本來和歐熱妮小姐一起坐在鋼琴前,這時就象只彈簧一樣地驚跳起來。阿爾貝微笑著向騰格拉爾小姐鞠了一躬,而小姐則不慌不亂,用她往常那種冷淡的態度還了他一禮。卡瓦爾康蒂顯然十分狼狽;他向馬爾塞夫鞠躬,馬爾塞夫則努力以最不禮貌的神情對待他。然後阿爾貝就開始稱讚騰格拉爾小姐的歌喉,而且說,他聽了剛才她唱的歌之後,他很後悔昨天晚上沒能來參加。

  卡瓦爾康蒂覺著一個人站在一旁很尷尬,就轉過身去和基督山講話。

  「來,」騰格拉爾夫人說,「別再唱歌和講好聽的話了,我們去喝茶吧。」

  「來吧,羅茜。」騰格拉爾小姐對她的朋友說。

  他們走進隔壁客廳裡。茶已備好。他們按照英國人的規矩,加好糖,把茶匙放在他們的杯子裡,正要開始要喝的功夫,門又開了,騰格拉爾顯然十分激動地走進來。尤其是基督山注意到了他的這種神色,就用目光請銀行家解釋。「我派到希臘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騰格拉爾說。

  「哦!哦!」伯爵說,「原來您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出去了。」

  「是的。」

  「國王奧圖還好嗎?」阿爾貝以最輕鬆的口氣問道。

  騰格拉爾並不作答,只是又向他投去一個狐疑的目光;基督山轉過頭去,掩飾住他臉上同情的表情,但那種表情一轉眼就過去了。

  「我們一塊兒回去好不好?」阿爾貝對伯爵說。

  「只要您願意。」伯爵回答。

  阿爾貝弄不懂銀行家的那種目光意味著什麼,就轉身去問基督山,說:「您見到他看我的那個樣子嗎?」基督山當然明白得十分清楚。

  「當然,」伯爵說,「但您認為他的目光裡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嗎?」

  「我確實這麼想,他說的希臘來的消息是指什麼?」

  「我怎麼能告訴您呢?」

  「因為我以為您在那個國家派了情報員。」

  基督山意味深長地微笑了一下。

  「別說了,」阿爾貝說,「他來了。我去恭維恭維騰格拉爾小姐的首飾,叫她父親跟您說話。」

  「如果您一定要恭維她,最好還是恭維她的嗓子吧。」基督山說。

  「不,那是人人都會說的。」

  「我親愛的子爵,您未免魯莽得太可怕啦。」

  阿爾貝含笑向歐熱妮走過去。這當兒,騰格拉爾把嘴巴湊到基督山的耳朵上。「您的忠告太好了,」他說,「在『弗爾南多』和『亞尼納』那兩個名字後面,果然包含著一段可怕的歷史。」

  「真的!」基督山說。

  「是的,我可以告訴您一切,但把那個年輕人帶走吧。他在這兒我有點受不了。」

  「他和我一起走。還要我叫他的父親來看您嗎?」

  「現在更有必要了。」

  「好極了。」伯爵向阿爾貝示意了一下;他們向夫人和小姐鞠躬告辭——阿爾貝對於騰格拉爾小姐那種冷淡的態度毫不在乎,基督山又給了騰格拉爾夫人一番忠告,暗示她一位銀行家的太太應該對前途如何慎重打算。卡瓦爾康蒂先生恢復了他剛開始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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