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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甫的房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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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無中生有,我可以向世界上我最親愛的兩個人來發誓,即我的父親和美茜蒂絲。」 「請談吧,」神甫說,他堵上了他藏東西的洞口,又把床推回到了原處,「讓我來聽聽你的故事。」 於是唐太斯開始講他自己的身世了,實際上只包含了一次到印度和幾次到勒旺的航行,接著就講到了他最後這次航行;講到了萊克勒船長是如何死的;如何從他那兒接過一包東西並交給了大元帥;又如何謁見了那位大人物,交了那包東西,並轉交了一封致諾瓦蒂埃先生的信;然後又如何到達了馬賽,見到了父親;他還講了自己是如何與美塞苔絲相愛,如何舉行他們的婚宴;如何被捕,受審和暫時押在法院的監牢裡;最後,又如何被關到伊夫堡來。在未遇到神甫的那一階段中,一切對唐太斯來說都是一片空白,他什麼都不知道,連他入獄有多長時間了也不清楚。他講完以後,神甫沉思了良久。 「有一句格言說得很妙,」他想完了以後說道,「這句格言和我剛剛不久前講過的話是相互聯繫的,即,雖然亂世易作惡,但人類的天性是不願犯罪的。可是,文明使我們產生了欲望,惡習和不良的嗜好,這種種因素有時會扼殺我們善良的本性,最終引導我們走上犯罪之路。所以那句格言是:不論何種壞事,欲抓那作惡之人。先得去找出能從那件壞事中得利之人。你不在了能對誰有利呢?」 「我的天!誰都沒什麼好處。我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別這麼說,因為你的回答是既不合邏輯又缺乏哲理。我的好朋友,世上萬事萬物,從國王和他的繼承人到小官和他的接替者,都是相互有關連的。假如國王死了,他的繼承人就可繼承王位。假如小官死了,那接替他的人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並拿到他每年一千二百里弗的薪水。這一千二百里弗作為他的官俸,在他看來,這筆錢就如同國王擁有一千二百萬裡弗一樣的重要。每一個人,從最高階級到最低階級,在社會的各個階層都有他的位置,在他的周圍,聚集著一個利害相關的小世界,是由許多亂跳亂蹦的原子組成的,就象笛卡兒的世界一樣。但這些小世界會隨著本人地位的提高,越張越大,就象一個倒金字塔,其低部是尖的,全憑運動的平衡力來支撐它。我們來看一下你的小世界吧。你自己說你當時快要升任法老號的船長了,是不是?」 「是的。」 「而且快要成為一位既年輕又美貌可愛的姑娘的丈夫了?」 「不錯。」 「假如這兩件事不能成功,誰可以從中得到女人呢?誰不願意你當法老號的船長呢?」 「沒有,船員們都很喜歡我,要是他們有權可以自己選舉船長的話,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選我的。只有一個人對我有點惡感。我以前曾和他吵過一次架,甚至向他挑戰過,要他和我決鬥,但他拒絕了。」 「現在有點頭緒了。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騰格拉爾。」 「他在船上是什麼職務?」 「押運員。」 「假如你當了船長,你會不會留他繼續任職?」 「如我有決定權的話,我不會留任他的,因為我常常發現他的帳目不清。」 「好極了!那麼現在告訴我,當你和萊克勒船長作最後那次談話的時候,有別人在場嗎?」 「沒有,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們的談話會不會被別人偷聽到了呢?」 「那是可能的,因為艙門是開著的,而且kk等一下,現在我想起來當萊克勒船長把那包給大元帥的東西託付給我的時候,騰格拉爾正巧經過那裡。」 「那就對了,」神甫喊道,「我們說到正題上。你在厄爾巴島停泊的時候,有沒有帶誰一同上岸?」 「沒有。」 「那兒有人給了你一封信?」 「是的,是大元帥給的。」 「你把那封信放在哪兒了?」 「我把它夾在我的筆記本裡。」 「那麼,你是帶著筆記本去的羅?但是,一本大得能夠夾得下公事信的筆記本,怎麼能裝進一個水手的口袋裡呢?」 「你說得不錯,我把筆記本留在船上了。」 「那麼,你是在回到船上以後才把那封信夾進筆記本裡的?」 「是的。」 「你從費拉約回到船上以前,這封信你放在哪兒了?」 「我一直把它拿在手裡。」 「那麼當你回到法老號上的時候,誰都可以看到你手裡拿著一封信了?」 「他們當然看得見。」 「騰格拉爾也象其它的人一樣看得見嗎?」 「是的,他也象其它的人一樣看得見。」 「現在,且聽我說,你仔細想一下被捕時的各種情景。你還記得那封告發信上的內容嗎?」 「噢,記得!我把它讀了三遍,那些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子裡。」 「請背給我聽吧。」唐太斯沉思地想了一會兒,像是在集中他的思想似的,然後說道:「是這樣的,我把它一個字一個字的背給你聽:『敝人系擁護王室及教會之人士,茲向您報告,有愛德蒙·唐太斯其人,系法老號之大副,今晨自士麥拿經那不勒斯抵埠,中途曾停靠費拉約港。此人受繆拉之命送信與逆賊,並受逆賊命送信與巴黎拿破崙黨委員會。犯罪證據在將其逮捕時即可獲得,該信件不是在其身上,就是在其父家中,或者在法老號上他的船艙。」 神甫聳聳肩。「這件事現在一清二楚了,」他說道,「你一定是天性極不會懷疑人,而且心地太善良了,以致不能猜出這是怎麼回事。」 「你真以為是這樣嗎?唐太斯禁不住說道,啊!那真太卑鄙了。」 「騰格拉爾平常的筆跡是怎麼樣的?」 「一手很漂亮流利的字。」 「那封匿名信的筆跡是怎麼樣的?」 「稍微有點向後倒。」 神甫又微笑了一下。「哦,偽裝過的是嗎?」 「我不知道!但即使是偽裝過的,也寫得極其流利。」 「等一下。」神甫說。他拿起他那自己稱之為的筆,在墨水裡蘸了蘸,然後用他的左手在一小片布片上寫下了那封告密信開頭的三個字。唐太斯退後了幾步,不勝驚恐地看著神甫。 「啊!真是不可思議!」他驚叫道。「你的筆跡和那封告密信上的簡直一模一樣呀!」 「這就是說那封告密信是用左手寫的,我注意到了這一點。」 「什麼?」 「就是用右手寫出來的筆跡人人不同,而那些用左手寫的卻都是大同小異的。」 「你顯然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的了。」 「接著往下說吧。」 「噢,好的,好的!」 「現在要提到第二個問題了。有誰不願意看到你和美塞苔絲的結婚呢?」 「有一個人,是一個也愛著她的年青人。」 「他叫什麼名字?」 「弗爾南多。」 「那是一個西班牙人的名字呀。」 「他是迦太羅尼亞人。」 「你認為他會寫那封信嗎?」 「噢,不!假如他想除掉我,他會寧願捅我一刀的。」 「西班牙人的性格倒也確實如此,他們寧可當殺人犯,也不當懦夫。」 「再說,」唐太斯說,「信中所涉及到的各種情節他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自己絕沒有向任何人講過嗎?」 「沒有。」 「甚至沒有對你的情婦說過嗎?」 「沒有,甚至連我的未婚妻都沒有告訴過。」 「那麼就是騰格拉爾寫的了,毫無疑問。」 「我現在也覺得一定是他了。」 「等一下。騰格拉爾認識弗爾南多嗎?」 「不。是,他認識的。現在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 「在我訂婚的前一天,我看到他們兩個人一同坐在邦費勒老爹的涼棚裡。他們態度很親熱。騰格拉爾在善意地開著玩笑,但弗爾南多卻臉色蒼白,看上去很惱怒。」 「就他們兩個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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