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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六


  「這個遠征的頭開得真好,」阿多斯對他的兒子說,「沒有食物,沒有儲備品,沒有供應給養的小艦隊I照這樣,該怎麼辦呢?」

  「好!」拉烏爾低聲說,「如果每個人都照我一樣去做,食物是不會缺少的。」

  「先生,」阿多斯嚴厲地說,「在您的自私或者您的痛苦裡,隨您喜歡怎麼稱呼它吧,不要不公正和顯得愚蠢。您只要一動身去打仗,並且打算死在戰場上,您就不需要任何人了。真用不著把您託付給德·博福爾先生。您一走近這位親王司令官,您一接受了他的軍隊中的一個職務,問題就不再和您有關了,問題在於所有那些跟您一樣有感情有肉體的可憐的士兵,他們將為祖國哭泣,他們將忍受艱苦的生活條件。拉烏爾,您要知道,軍官是一個和教士一樣有用的執行任務的人,他應該比教士更加仁慈。」

  「先生,我早就知道這一點,我也曾經實行過,我會再這樣做……可是……」

  「您同樣忘記了您的國家是以它的軍事上的光榮而感到自豪的,如果您願意,您去死吧,不過不要死得毫無意義,對法國毫無利益。好啦,拉烏爾,別因為我說的這番話而悲傷,我愛您,我希望您成為十全十美的人。」

  「我喜歡您的責備,先生,」年輕人溫和地說,「它們能治癒我的病,它們向我證明有一個人仍舊愛著我。」

  「現在,我們動身吧,拉烏爾,天氣這麼好,天是這樣晴朗,我們能一直看封這樣的天在我們的爽頂上,到了吉傑利,您會看到它更加晴朗,它在那邊會向您談到我,就像在這兒它對我談到天主一樣。」

  兩個貴族在這一點上意見一致以後談起公爵的瘋狂的舉動,都認為在這次遠征中,法國在精神上和實踐上,都不會得到完全的支持,他們用「虛榮心」這個詞概括了這個政策.他們向前走去,他們服從他們自己的意志要勝過服從命運。

  犧牲已成定局了。

  第二三七章 銀盤子

  旅行是愉快的。阿多斯和他的兒子穿過了整個法國,每天走十五裡路,有幾天還多一點,依照拉烏爾心情悲傷的程度來決定。

  他們走了十五天到了土倫,到了昂蒂布以後,就完全失去了達爾大尼央的蹤跡。

  他們不得不認為火槍隊隊長原來打算在這一帶隱姓埋名;因為阿多斯從他調查的結果深信別人見過他描述的這個騎馬的人,這個人換掉了馬,改乘一輛門窗緊閉的馬車離開了阿維尼翁①。

  ① 阿維尼翁:在沃克呂茲省.這個省在瓦爾省西北。

  拉烏爾因為沒有碰見達爾大尼央感到很失望。這顆充滿柔情的心沒有能向他道別,而且也沒有能從這個鐵石心腸的人那兒得到安慰。

  阿多斯根據經驗知道,達爾大尼央每當他為他自己,或者是為國王當差,關心某一件重要的事情的時候,就變得神秘莫測。

  他甚至怕冒犯他的朋友,或者怕由於多方探聽他的朋友的行蹤而損害了對方。拉烏爾開始了他的將艦隊分類的工作,又把平底船和駁船集中起來送到土倫,可是,就在這時候,有一個漁失告訴伯爵說,因為他曾經為一位非常急於上船的貴族出了一次海,他的船現在在船塢修理了。

  阿多斯認為這個人在說謊,為了在他所有的同伴出發以後,他可以一個人留下來自在地捕魚,好掙到更多的錢,所以阿多斯一定要他講詳細的經過。

  漁夫對他說,大約六天以前,有一個人在夜裡來租他的船,要去看一看聖奧諾拉島。價錢談妥了,可是那個貴族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很大的馬車車廂,他不顧這樣做會發生的各種困難,要把它裝上船。漁夫想反侮不幹,說這樣做會有危險,結果他的話只給他招來一頓痛打,那個貴族用手杖狠狠地打了他好一陣。漁夫一面低聲埋怨,一面去向他的在昂蒂布的行會理事求援。在這些同行之間素來是主持公道,相互保護的。可是那個貴族拿出了一張紙,行會理事看到這張紙,立刻一躬到地,責備漁夫竟敢擾拒,命令他服從。於是船載著那樣東西開航了。

  「可是,」阿多斯說,「這一切並沒有對我們說明您是怎樣擱淺的。」

  「是這樣。我照那個貴族對我說的,向聖奧諾拉島劃去,可是他改變了主意,聲稱我不能從修道院的南面經過。」

  「為什麼不能呢?」

  「先生,因為在本篤會的方形鐘樓對面,靠近南面的岬角,是修士攤。」

  「是一個暗礁?」阿多斯問。

  「要通過那兒的水面和水底是很危險的,不過我曾經走過千把回了,那個貴族要求我把他送到聖瑪格麗特島上岸。」

  「是這樣嗎?」

  「是這樣,先生」漁夫用他那普羅旺斯口音大聲說道,「一個人要麼是水手,要麼不是水手,他要麼熟悉他的航道,要麼只是一個沒經驗的傻子。我堅持要過去。那個貴族掐住了我的脖子,不動聲色地威脅我說要掐死我。我的助手拿起一把斧頭,我也拿起了一把斧頭。我們要報復夜裡受到的侮辱。可是那個貴族手上拿著劍,飛快地揮舞著,我們兩人誰也無法走近他的身邊。我把斧頭對著他的腦袋丟過去,我有權利這樣做,對不對,先生?因為一個水手在他的船上就是主人,就象一個資產者在他的房間裡一樣;我為了自衛,要把這個貴族劈成兩半,就在這時候,不管您相信不相信我的話,先生,那個車廂突然不知怎麼搞的自己打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象幽靈一樣的東西,戴著黑色頭盔,蒙著黑色面罩,這個看上去嚇壞人的東西用拳頭威脅我們。」

  「那是什麼?」阿多斯說。

  「那是魔鬼,先生!因為那個貴族看到了他,就快活地大聲說:「啊,謝謝您,大人。」

  「這真奇怪!」公爵望著拉烏爾,低聲地說。

  「您怎麼辦呢?」拉烏爾問漁夫。

  「先生,您當然明白,兩個象我們這樣可憐的人根本沒法和兩個貴族對抗的,何況和魔鬼!好吧!我的夥伴和我,我們兩人也沒有商量一下,就跳到了海裡,當時我們離海岸有七八百尺遠。」

  「以後呢?」

  「以後,先生,因為吹著微微的西南風,船一直向前漂,撞到了聖瑪格麗特島的沙灘上。」

  「啊!……可是那兩個旅客呢?」

  「哈!您不用擔心!這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一個是魔鬼,保護著另一個人,因為,等到我們遊到了船那兒,我們沒有找到那兩個被撞傷的傢伙,我們什麼也沒有找到,甚至那個馬車車廂。」

  「奇怪!奇怪!」伯爵連聲地說,「可是,我的朋友,以後您做了些什麼呢?」

  「我向聖瑪格麗特島的司令提出了控告,他把我的手指放到我的鼻子底下,對我說,如果我想對他說這樣的廢話,他就要用鞭子狠狠抽我。」

  「司令這麼說?」

  「是的先生,可是我的船破了,破得房害,因為船頭還留在聖瑪格麗特島的岬角上,木匠要我一百二十個利弗爾才給修理。」

  「好的,」拉烏爾說,「您可以免除服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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