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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八


  「因為對這些大臣的控訴提出了,而且逮浦也執行了,而對您呢,這些都不可能辦到。」

  「又要問您一個為什麼?在任何時代貪污分子都是罪犯。」

  「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庇護所的罪犯決不會有危險。」

  『躲起來?逃走?」

  「我沒有跟您這麼說,您忘了這種訴訟是由最高法院提審,由總檢察長預審,而您是總檢察長。您看得很清楚,除非是您想自己判您自己有罪。」

  「啊!」富凱突然用拳頭敲了一下桌子叫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已經不是總檢察長了。」

  阿拉密斯臉色也一下子發了白,甚至變成了鉛灰色,他捏緊自己的手指,只聽見手指的關節被捏得格格直響。他用驚慌的眼光望著富凱。

  「您已經不是總檢察長了?」他字字著力地說。

  「不是了。」

  「從什麼時候起?,

  「四五個小時以前。」

  「當心,」阿拉密斯冷靜地打斷他的話,「我看您是神志不清了,我的朋友,好好清醒清醒。」

  「我對您說」富凱說,「剛剛我的朋友們介紹了一個人來,出一百四十萬利弗爾買我的職位,我把我的職位給賣了。」

  阿拉密斯目瞪口呆。他那張臉上的聰慧、嘲弄的表情,換成了沮喪和恐懼的表情,這種沮喪、恐懼的表情對總監起到的影響,比世界上所有的叫喊和言語能起的影響還要大。

  「這麼說您是需要錢?」最後他說。

  「是的,為了還一筆事關榮譽的債。」

  他三言兩語,把德·貝利埃爾夫人的慷慨以及他認為理所當然的對這種慷慨的報答方式,說給阿拉密斯聽。

  「幹得漂亮,」阿拉密斯說,「花了您多少錢?」

  「正好賣掉我的職位的一百四十萬利弗爾。」

  「您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立刻這樣收下了那一百四十萬利弗爾?冒失的朋友啊!」

  「我役有收下,明天才到手。」

  「這麼說事情還沒有定局?」

  「應該說是定局了,因為我已經給了珠寶商一張中午在我的賬房取款的提款憑證,購買職位者的錢六七點鐘入帳。」

  「謝天謝地!」阿拉密斯拍著手叫起來,「既然錢沒有付給您,事情就還沒有結束。」

  「可是珠寶商呢?」

  「您明天十二點差一刻將從我這兒收到一百四十萬利弗爾。」

  「等一等,等一等!我定在早上六點鐘簽字。」

  「啊!我保證您簽不成字。」

  「我許下過諾言,騎士。」

  「如果您許下過,您再收回來,不就完啦。」

  「啊!您這是在跟我說些什麼?」正直的富凱不以為然地說,「我富凱怎麼能收回諾言!」

  阿拉密斯用憤怒的目光回答大臣的幾乎是嚴肅的目光。「先生,」他說,「我相信我被人稱為正派人是當之無愧的,對不對?穿著士兵的軍服,我曾經冒過不下五百次生命危險,穿著教士的道袍,我對天主,對國家,對我的朋友們都出過更大的力,幫過更大的忙。一句諾言的價值決不會超過許下這個諾言的人的價值。當他遵守諾言時,諾言是純金,當他不願意再遵守時,諾言就是鋒利的刀劍。他於是象使用體面的武器那樣使用這句諾言來保衛自己,因為他這個重視榮譽的人要是不遵守這句諾言的話,那一定是有生命危險,也就是說,他冒的危險遠比他的對手得到的好處大得多。在這種時候,先生,我們要求助於天主,求助於正義。」

  富凱低下頭。

  「我是一個固執、平凡、可憐的布列塔尼人,」他說,「我的頭腦對您的頭腦既感到欽佩,又感到害怕。我不說我遵守諾言是出於道德,我遵守,如果您同意的話,是出於習慣,總之,平庸的人頭腦簡單,讚賞這個習慣,這是我唯一的道德,讓我尊重它吧。」

  「這麼說,您明天要在出賣您那個保護您、使您不受一切敵人侵犯的職位的契約上簽字?」

  「我要簽字。」

  「您甘心為了一個即使是最看重道德的人都會鄙視的虛很的榮譽觀點,縛住自己的手足投降?」

  「我要簽字。」

  阿拉密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朝周圍張望,心裡火得直想打碎什麼東西。

  「我們還有一個辦法,」他說,「我希望您不要拒絕我使用這個辦法。」

  「絕對不會,只要它是體面的……象所有您向我提出的建議那樣,親愛的朋友。」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比您的買主聲明放棄更體面的了。他是您的朋友嗎?」

  「當然……不過……」

  「不過……如果您允許我處理這件事,我還有充分信心。」

  「啊!我完全讓您做主。」

  「您和誰商談的?這是怎麼一個人?」

  「我不知道最高法院的人您是不是認識?」

  「大部分認識。是哪一位庭長?」

  「不;一位普通的推事。」

  「啊!啊!」

  「他叫瓦內爾。」

  阿拉密斯臉漲得通紅。

  「瓦內爾,」他站起來大聲說,「瓦內爾,瑪格麗特·瓦內爾的丈失?」

  「正是他。」

  「您從前情婦的丈夫?」

  「是的,我親愛的。她希望做總檢察長夫人。我原來就應該這樣對待可憐的瓦內爾,何況我是個得勝者,既然我在同時又能使他的妻子高興。」

  阿拉密斯徑直朝富凱走過來,握住他的手。

  「您知道,」他冷靜地說,「瓦內爾夫人的新情人是誰?」

  「啊!她有一個新情人?我倒不知道,真的,我確實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讓-巴蒂斯特·柯爾培爾,他是財政總管,他住在小田野十字架街,今天晚上德·石弗萊絲就是帶著她想賣的馬薩林的信到這條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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