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布拉熱洛納子爵 | 上頁 下頁 |
三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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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對他是怎麼說的?」 「我向他敘述德·吉什怎樣去潛伏打獵,一頭野豬怎麼從羅香樹林裡出來,德·吉什先生怎樣朝它開槍,最後瘋狂的野豬怎樣朝開槍者反撲過來,先戳死了馬,後來又把他本人也戳成重傷。」 「國王相信所有這一切嗎?」 「完全相信。」 王太弟夫人一邊前後左右地走來走去,一邊不停地用詢問的眼光望馬尼康。馬尼康仍舊無動於衷,一動不動地留在他一進來就待著的地方。最後她停了下來。 「不過」她說,「這兒的人全都一致認為這次受傷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夫人?」馬尼康說,「我能冒昧地向殿下提出這個問題嗎?」 「您,您是德·吉什的密友,您,您是他的心腹,您會提出這個問題?」 「啊!夫人,他的密友,是的;他的心腹,不是。德·吉什這種人可能有秘密,甚至確實有秘密,但毫不會說出來。德·吉什守口如瓶,夫人。」 「好吧。德·吉什先生藏在心裡的那些秘密,這麼說,該我來告訴您了,」王太弟夫人氣惱地說,「因為國王很可能會第二次盤問您,如果第二次您講得還是跟頭一次一樣,他很可能會感到不滿足。」 「不過,殿下,我相信您把國王看錯了。國王陛下對我非常滿意,這一點我可以發誓。」 「那麼,請允許我對您說,德·馬尼康先生,這只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國王陛下很容易滿意。」 「我相信殿下抱著這個看法是錯了。眾所周知,國王陛下只聽從正當的理由。」 「您相信等到明天國王陛下知道了,德·吉什先生是為了他的朋友德·布拉熱洛納先生跟人爭吵最後發展到決鬥,他還會對您那出於好意而編造的謊言感到滿意嗎?」 「為了德·布拉熱洛納先生跟人爭吵,」馬尼康帶著世界上最天真的神色說,「殿下,請問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德·吉什先生脾氣大,肝火旺,很容易發火。」 「正相反,夫人,我認為德·吉什先生很有耐心,他只有在有正當理由時才會脾氣大、肝火旺的。」 「可是友誼不正是一個正當理由嗎?」王太弟夫人說。 「啊!當然,夫人,特別是對象他那樣的一顆心來說。」 「好吧,德·布拉熱洛納先生是德·吉什先生的一位朋友,這個事實您總不至於否認吧?」 「一位有深交的朋友。」 「好吧,德·吉什先生支持德·布拉熱洛納先生,德·布拉熱洛納先生不在,不能決鬥,因此他替他決鬥。」 馬尼康露出了微笑,頭和肩膀動了兩三下,意思是說「見鬼!既然您一定希望如此……」 「可您把話說出來呀!」王太弟夫人不耐煩地說。 「我?」 「當然,您顯然不同意我的意見,有什麼事要說。」 「夫人,我只有一件事要說。」 「快說吧!」 「承蒙您不棄,講給我聽的那些話我一點也不理解。」 「怎麼!德·吉什先生和德·瓦爾德先生的這場爭吵您一點也不理解?」王太弟夫人幾乎生氣地說。 馬尼康保持沉默。 「爭吵,」她繼續說下去,「起因於一句與某一位夫人的德行有關的話,這句話多少有一點兒懷有惡意,多少有一點兒根據。」 「啊!與某一位夫人有關?這就是另一回事了,」馬尼康說。 「您開始理解了,對不對?」 「殿下一定會原諒我,不過我不敢……」 「您不敢?」王太弟夫人火冒三丈地說,「好,等一等,我就敢。」 「夫人,夫人!」馬尼康仿佛感到驚慌似的叫了起來,「當心您要說出來的話。」 「啊!看來如果我是男人的話,您會象德·吉什先生跟德·瓦爾德先生決鬥那樣,不顧國王陛下的禁令,跟我決鬥的,而且是為了德·拉瓦利埃爾小姐的德行。」 「德·拉瓦利埃爾小姐!」馬尼康叫道,同時突然跳了起來,仿佛他再怎麼也沒有料到會聽見說出這個名字來。 「啊!德·馬尼康先生,您這樣跳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太弟夫人用嘲笑的口吻說,「難道您也這樣無禮,對她的德行發生了懷疑?」 「不過在這件事中,跟德·拉瓦利埃爾小姐的德行沒有一點兒關係,夫人。」 「怎麼!明明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打開腦袋,您卻說她跟這一切毫無關係,問題不在她身上了啊!我倒沒有想到您是這麼好的一位廷臣,德·馬尼康先生。」 「請原諒,請原諒,夫人,」年輕人說,「不過我們倆離著有十萬八千里。您賞臉跟我講的是一種語言,我呢,看來講的是另一種語言。」 「我沒聽清楚,請再說一遍,好嗎?」 「請原諒,我相信我理解了殿下的意思是說,德·吉什和德·瓦爾德兩位先生是為了德·拉瓦利埃爾小姐決鬥的。」 「當然是這樣。」 「為了德·拉瓦利埃爾小姐,對不對?」馬尼康又重複問了一遍。 「啊!我的天主,我沒有說德·吉什先生本人關心德·拉瓦利埃爾小姐,而是說他間接地關心她。」 「間接地!」 「好啦!別老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兒的人不是都知道德·布拉熱洛納和德·拉瓦利埃爾小姐訂了婚嗎?他身負國王交付的使命臨動身到倫敦去時,不是曾經委託他的朋友德·吉什先生照料這個引人注目的人兒嗎?」 「啊!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殿下瞭解情況。」 「告訴您吧,我全都瞭解。」 馬尼康開始笑了,這個表情差點兒把王太弟夫人惹火了,她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並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 「夫人,」謹慎的馬尼康朝王太弟夫人行了一個禮,說,「讓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這件事永遠搞不清楚。」 「啊!用不著再搞了,已經完全清楚了。國王會知道德·吉什支持這個擺出一副貴夫人架子的、年輕的女冒險家。他會知道德·布拉熱洛納先生曾經指定他的朋友德·吉什先生做他的赫斯珀裡得斯花園的常住的看守人,德·瓦爾德侯爵膽敢把手伸向金蘋果,德·吉什先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您,德·馬尼康先生,您什麼事情都知道,您不會不知道國王對這個著名的寶物也垂涎三尺,也許他會對德·吉什先生擔任保衛者的角色表示不滿。現在您夠清楚了吧?還需要知道別的什麼嗎?請說吧,請問吧。」 「不,夫人,不,我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不過您聽好,因為您必須知道這一點,德·馬尼康先生,您聽好,國王陛下一旦發怒,後果是非常可怕的。象國王那樣性格的君主們,由愛情產生的怒火簡直就是一場暴風雨。」 「您,夫人,您能平息它。」 「我,」王太弟夫人做了一個極盡嘲諷的手勢,大聲說,「我,為什麼?」 「因為您不喜歡不公正的事,夫人。」 「阻止國王去幹他愛情上的事,依您看,這會是一件不公正的事?」 「然而您為德·吉什先生說情。」 「啊!您瘋了不成,先生,」王太弟夫人用極其高傲的口吻說。 「正相反,夫人,我的神志極其清醒;我再重複一遍,您會在國王面前為德·吉什先生辯護。」 「我?」 「是的。」 「為什麼?」 「因為德·吉什先生的利益就是您的利益,夫人,」馬尼康激動地低聲說,他的眼睛閃出了火光。 「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殿下,我感到奇怪,您居然沒有猜到,在德·吉什先生代替離開的德·布拉熱洛納盡到的保護責任中,拉瓦利埃爾的名字只是一個藉口。」 「一個藉口?」 「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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