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布拉熱洛納子爵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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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培爾驚恐萬分,如臨深淵。 路易也許被富凱的非凡才能,也許被富凱的赤膽忠心所打動,頓時對他表示欽佩。 「先生,請您解釋解釋,」他說。 「陛下,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美麗島是我的產業,我自己花錢設防。可是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反對一個臣僕送一件微不足道的禮物給他的國王,我把這份產業的所有權獻給陛下,而把用益權①留給自己。美麗島是塊用武之地,應該由陛下佔有。從今以後,陛下可以在那裡安全駐防。」 柯爾培爾幾乎跌倒在滑溜溜的地板上,為了不讓自己跌倒,他不得不扶著細木護壁板的支柱。 「先生,您已經在這上面表現出軍事上的奇才,」路易十四說。 「陛下,這不是我的創造,」富凱回答說,「是好多軍官向我建議的。這項設計本身又是出自一個不同凡響的工程師。」 「他叫什麼名字?, 「杜·瓦隆先生。」 「杜·瓦隆先生嗎?」路易接著說,「我不認識他。柯爾培爾先生,這很遺憾,」他繼續說,「因為我不知道那些忠於我的執政的、才華橫溢的人的名字。」 說到這裡,他回過頭來對著柯爾培爾。 後者感到被壓垮了,額上汗流如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忍受著難以表達的痛苦。 「您記住這個名字,」路易十四補充說。 ①用益權:對財產的使用收益權。 柯爾培爾哈哈腰,臉色比他的弗朗德爾褶襇花邊還要慘白。 富凱又繼續說「磚石建築用的全是羅馬的填料,建築師們按古代最好的方式來為我配製的。」 「還有大炮呢?」路易問道。 「噢!那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我不能隨意把大炮安在我的住宅裡。除非陛下恩賜我這樣做。」 路易開始猶豫,他決不定應該去憎恨那個吸引著他的權勢人物還是應該去可憐另外一個顯得異常懊喪的人,而這個人在他看來是前一個的贗品。 然而,國王的責任感壓倒了人的感情。 他指著圖紙。「為實施這項規劃,您花了許多錢?」他問道。 「我想,我已經有幸把數目稟告過陛下了。」 「我忘了,請再說一遍吧。」 「一百六十萬利弗爾。」 「一百六十萬利弗爾?您十分富有,富凱先生。」 「富有的是陛下,」財政總監回答說,「因為美麗島是屬陛下的。」 「不錯,謝謝您,可是,不管我怎樣富有,富凱先生……」國王沒說下去。 「怎麼樣,陛下?……」財政總監問道。 「我預見到我有需要花錢的時候。」 「您需要花錢,陛下?」 「是的,我。」 「那麼,什麼時候?」 「比如說明天。」 「但願陛下賜恩給我解釋一下。」 「我兄弟打算娶英國的公主。」 「是嗎,陛下……?」 「喏,我準備給年輕的公主舉行一個配得上是亨利四世外孫女的宴會。」 「您應該這樣做,陛下。」 「所以我需要錢。」 「那是毫無疑問的。」 「我大概需要……」 路易十四猶橡著。他需要素取的數目正是他曾經拒絕付給查理二世的數目。 他轉過身來,對著柯爾培爾,等著他出擊。 」我明天需要……」他重複一遍,眼睛望著柯爾培爾。 「一百萬,」後者粗聲粗氣地說,為抓到了報復的機會而洋洋自得。 富凱背對著財政總管聽國王回答,壓根兒沒有轉過身去,直到國王重複一遍,或者說是喃喃自語: 「一百萬。」 「噢!陛下,」富凱倨傲地回答,「一百萬嗎!一百萬,陛下,夠派什麼用場?」 「看來,儘管……」路易十四支支吾吾地說。 「這個數目比德國最起碼的親王舉行婚禮時花費的還要少。」 「先生……」 「陛下最少也得花兩百萬。光馬匹一項開支就得花掉五十萬利弗爾。我今晚有幸送給陛下一百六十萬。」 「怎麼,」國王說,「一百六十萬利弗爾!」 「陛下,請等一等,」富凱回答,他甚至不屑向柯爾培爾轉過身去,「我知道還少四十萬。可這位財政總管先生(他用拇指向肩後的柯爾培爾指了指,柯爾培爾臉如土色),可這位財政總管先生……在他的銀櫃裡有我的九十萬。」 國王轉過身來望瞭望柯爾培爾。「可是……」後者說。 「先生,」富凱繼續說,也就是間接對柯爾培爾說,「這位先生在一個星期前收到一百六十萬利弗爾;他付給衛隊十萬,付給醫院七萬五,瑞士衛兵二萬五,伙食十三萬,軍火一千①,雜費一萬,還剩九十萬,我絲毫也沒算錯。」 「怎麼樣,」他轉半個身子對著柯爾培爾,象個高傲的上級吩咐下屬似的說: 「請注意,先生,」他說,「這九十萬利弗爾,今天晚上給陛下呈上,全部付金幣。」 「可是,」國王說,「這樣的話,不是有兩百五十萬利弗爾嗎?」 「陛下,這多餘的五十萬算是給親王殿下作零用錢吧。聽清楚了嗎,柯爾培爾先生,今天晚上八點鐘之前。」 說完之後,財政總監向國王恭恭敬敬地彎了彎腰,倒退著走出去,對站在旁邊那個剛剛被他剃了半個光頭的嫉妒者連賞也不賞他一眼。 柯爾培爾怒火中燒,撕碎了他那弗朗德爾針鉤花邊,恨得把嘴唇都咬破了。 富凱還沒有走出書房,掌門官在他身旁擦過,高聲通報: 「從布列塔尼來的信使求見陛下。」 「德·埃爾布萊先生說得對,」富凱從懷裡掏出表來看著,咕嚕著說:「一小時五十五分。真險哪!」 ①原文如此,恐系三十六萬之誤。 第七六章 達爾大尼央終於拿到了火槍隊隊長的委任狀 讀者大概已經猜到,掌門官呼報的那個從布列塔尼來的使者是誰。 這個信使不難知道。 他就是達爾大尼央,滿身塵土,滿臉通紅,頭髮間滴著汗水,兩條腿僵硬;他步履艱難地踏上臺階,每跨一步,那血跡斑斑的馬刺兒都發出響聲。 在入門處,正遇見財政總監先生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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