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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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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她是一個很賢慧的女人,維勒先生,」派爾用同情的態度說。 「是的,先生,她是呵,」老維勒先生答,不情願用這種方式來討論這個問題,不過他總覺得,由於那位代理人和大法官大人的深刻友情,對於上流社會的一切一定是最瞭解的。「她是很賢慧的女人,先生,當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那時候,先生,是一個寡婦。」 「哪,這才怪呢,」派爾說,帶著悲哀的微笑四面觀看:「派爾太太也是一個寡婦。」 「那是很奇怪的,」長著雀斑的人說。 「唔,那是奇怪的巧合,」派爾說。 「一點也不奇怪,」大維勒先生粗魯地說。「寡婦結婚的比單身女人還多。」 「很好,很好,」派爾說,「你說得非常對,維勒先生,派爾太太是一個極其風雅的多才多藝的女人;她的風度是我們的鄰近普遍讚美的主題。看見她跳舞的時候我很得意;在她的動作中間,有種如此堅定、高貴而又非常自然的風度。她的舉動真是天真爛漫——啊!得了,得了!原諒我問一句,塞繆爾先生,」代理人用比較低的聲音繼續說,「你的後母高不高?」 「不很高,」山姆答。 「派爾太太是高個兒,」派爾說,「一個堂堂的女子,有高貴的身材,還有那只鼻子,紳士們,生得又有魄力又威嚴。她很愛我——很是——而且很是關切;她的舅舅是一個法律書籍商人,因為八百鎊破了產。」 「唔,」維勒先生說,他在這場討論時有點不耐煩起來,「說正事吧。」 這話在派爾聽來是音樂。他腦子裡原來就在轉念頭,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情要辦,還是不過請他來喝一杯摻水白蘭地,或者分享一碗五味酒,或者諸如此類的職業上的客套而已,現在這疑惑卻解決了,而他並沒有表現出一點兒急於要解決的神情呢。他把他的帽子放在桌上,眼睛裡閃著光說: 「什麼事情呢——嗯?是哪一位紳士要過法庭的關嗎?我們得要拘捕的,友善的拘捕就行了,你們知道;我想,我們這裡大家都是朋友吧?」 「把那文件給我,山姆,」維勒先生說,從他那似乎對這場會晤很感興趣的兒子手裡接過遺囑來。「我們所需要的,先生,是這個玩藝兒的檢查。」 「檢驗,我的親愛的先生,檢驗,」派爾說。 「唔,先生,」維勒先生答,粗魯地,「檢查和檢驗完全是一樣的;倘若你不懂的話,先生,我相信我可以找到懂的人。」 「不生氣吧,我希望,維勒先生?」派爾溫和地說。「那麼你是執行者,」他接上說,把眼睛對文件上一瞥。 「是的,先生,」維勒先生答。 「這幾位紳士呢,我猜是承受遺產的人吧,是不是?」派爾問,帶著祝賀的微笑。 「山姆是接受遺產的人,」維勒先生答:「這幾位紳士是我的朋友,是來監察的;——算是公證人。」 「啊!」派爾說,「很好。我不會反對,的確的嘛。我要向你要五鎊再開始辦事情,哈!哈!哈!」 經過委員會的批准,這五鎊可以先付,維勒先生就拿出了錢;隨後,就來了無關緊要的長久的討論,在這中間,派爾先生使那些監察的紳士極其滿意,因為他表示說這件事要不是交給他辦的話,一定會完全出了問題,理由他沒有明白說出,然而無疑是充分的。迅速處理了這個要點之後,派爾先生就破費那筆財產,用三塊排骨和啤酒同酒精的混合液提起精神;隨後大家動身到民法博士協會去。 第二天,又去了民法博士協會一次,一位做證人的馬夫引起了很大的騷亂,原因是他喝得爛醉,除了粗俗的罵人話什麼都不說,使一位代理人兼代表人大受侮辱。第二星期,又到民法博士協會去了幾次,另外還到遺產稅局去了一次,並且談判租地權和營業權的處理,並且取得批准,還要清點存貨,點心要用,正餐要吃,以及如此之類的有益的事情要做和大堆的文件要辦,因此,所羅門·派爾先生和那學徒外加藍色公文口袋,全都變得那麼胖,差不多誰都不認得他們就是幾天前在葡萄牙街徘徊著的那個男子、那個孩子和那個口袋了。 好不容易這一切重大的事情處置好之後,就定了一天出賣和轉讓股票,並且因此要拜訪一位住在英格蘭銀行附近什麼地方的股票經紀人威金斯·弗賴夏老爺,他是所羅門·派爾特別介紹的。 那是一個節日,所以大家都打扮得很漂亮。維勒先生的高統靴是新擦的,衣服是特別整理過的;臉上長雀斑的紳士在鈕扣洞上戴了一朵帶幾片葉子的大天竺牡丹;他的兩位朋友的上衣都裝飾了用桂花樹和別的長綠樹紮起來的花球。三人都嚴謹地穿了假日服裝;那就是說,他們都一直裹到下巴下面,並且能穿多少衣服就穿了多少,那是並且曾經是,自從驛站馬車發明以來,一個驛站馬車夫的最理想的盛服。 派爾先生在約定的時間在碰頭的老地方等著;他也穿一件乾淨襯衫和戴了一副手套:前者因為老洗的原故,領子和袖口已經磨得很破了。 「差一刻兩點,」派爾說,看看酒店的鐘。「假使兩點一刻我們到弗賴夏先生那裡,那就是特別適合的時間了。」 「喝一點啤酒的話,你們覺得如何,紳士們?」臉上長著雀斑的人提議說。 「再來一點冷牛肉,」第二個馬車夫說。 「或者是牡蠣,」第三個說,他是一位啞嗓子的紳士,兩條大粗腿撐持著他的身體。 「聽呀,聽呀!」派爾說:「為了祝賀維勒先生獲得他的財產呵,呃?哈!哈!」 「我完全同意,紳士們,」維勒先生答。「山姆,拉鈴。」 山姆照著做了;黑啤酒、冷牛肉和牡蠣不久就上來了,馬上絕不辜負地被吃掉了。每人都很活躍地參與了一份,所以要替他們分一個高下,那幾乎是不公正的;不過,若說有一位比別人表現了更多的力量,那就是那位啞嗓子的馬車夫,他吃了國定度量衡一品脫的醋和牡蠣,而且不動絲毫聲色。 「派爾先生,」大維勒先生說,攪和著一杯摻水白蘭地,牡蠣殼收拾掉以後每位紳士面前都放著一杯:「先生,派爾先生,我本來打算提議喝點酒開開玩笑,可是塞繆爾對我搗鬼話說——」 帶著安閒的微笑靜靜地吃了他的牡蠣的塞繆爾·維勒先生,這時用很高的聲音大喊一聲「聽」! 「——他搗鬼話說,」他父親接著說下去,「不如把酒獻給你,祝你成功和發財;並且謝謝你把這事情解決得如此好。祝你健康,先生。」 「別忙,」臉上長雀斑的紳士插嘴說,突然來了勁,「你們眼睛都看著我,紳士們!」 說著,臉上長雀斑的紳士站起身來,別的紳士們也就站了起來。臉上長著雀斑的紳士對大家看一番,慢慢舉起了手,因此,每個人(包括臉上長著雀斑的人自己在內)吸了一大口氣,各自把平底大杯舉到唇邊。片刻,臉上長著雀斑的紳士的手已經放了下來,並且每只杯子也都空空地放下了。這動人的儀式所產生的效果是不可能描寫的;既高貴、莊嚴,而又感人,綜合了一切堂皇的因素。 「唔,紳士們,」派爾先生說,「我所能夠說的就是,這種信任的表示,對於一個幹法律這一行的人必然是很可以告慰的。我不願意說任何可能仿佛很自負的話,紳士們,但是我非常高興,為了你們自己的原故,你們來找了我:如此而已。若你們找了這一行裡面什麼低三下四的人,那我確信,而且我保證那是事實,你們早已陷入絕境中了。 但願我的高貴的朋友能夠活著看我處理了這件案子;我說這話絕非出於自負,但是我想——然而,紳士們,我不來麻煩你們了。通常在這裡可以找到我的,紳士們,不過若我不在這裡或者對面,那麼這是我的地址。你們會發現我的條件是又便宜又合理的,沒有人比我更照顧當事人了,而且,我想我對於這一行還懂得一點兒。若你們有什麼機會把我推薦給你們的朋友,那麼,紳士們,我非常感激你們,他們知道了我之後,他們也會感激你們的。祝你們健康,紳士們。」 這樣表白著他的感情,所羅門·派爾先生放了三張寫了字的名片在維勒先生的朋友面前,於是又看看鐘,說該是動身的時候了。根據這個暗示,維勒先生就付了賬,於是,執行者、承產者、代理人和公正人,一同出發,上市區去。 股票交易所的威金斯·弗賴夏老爺的辦公室是在英格蘭銀行後面一條胡同裡的二層樓房上;威金斯·弗賴夏老爺的公館是在蘇雷的布列克斯頓;威金斯·弗賴夏老爺的馬和馬車是在不遠的一個馬車行的馬廄裡;威金斯·弗賴夏老爺的當差到西頭去送什麼東西去了;威金斯·弗賴夏老爺的文書吃飯去了;所以,威金斯·弗賴夏老爺在派爾先生和他的同伴們敲賬房的門的時候親自喊了聲「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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