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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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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敘述匹克威克先生如何靠著塞繆爾·維勒的幫助, 企圖軟化班傑明·愛倫先生的心, 緩和羅伯特·索耶先生的怒氣 班·愛倫先生和鮑伯·索耶先生一起坐在鋪子後面的一間小小的外科手術室裡,討論著剁牛肉和將來的前途,這時候,並不是不自然地,討論轉移到鮑伯的業務狀況,和他目前所從事的光榮職業裡獲得一份足以自立的財產的可能性。 「——那,我想,」鮑伯·索耶先生說,接著這題目說下去,「我想,班,那是相當成問題的。」 「什麼相當成問題?」班·愛倫先生問。同時喝一口啤酒來開發一下他的智力。「什麼成問題?」 「哪,可能性呵,」鮑伯·索耶先生答。 「我忘了,」班·愛倫先生說。「是啤酒提醒了我,使我知道,鮑伯——是的;是成問題。」 「奇怪得很,窮人有多麼羡慕我呀,」鮑伯·索耶先生說,回想著。「他們整夜沒有一小時不敲門把我叫起來;他們吃的藥多到難以想像的程度;他們用起泡膏藥和水蛭的那種堅持不懈的精神,真配幹件什麼大事;他們給家庭裡添起人口來快得可真嚇人。最後這項中間有六個預約,都在同一天,而且都委託了我!」 「那是非常有意思的啊,」不是嗎?班·愛倫先生說,拿起盤子添上一點斬碎的牛肉。 「啊,非常有意思,」鮑伯答:「不過可不大像病人因為能省一兩個先令才信任你那樣愜意。這個生意,廣告裡描寫得惟妙惟肖,班,這是一種業務,一種非常大的業務——就是這樣。」 「鮑伯,」班·愛倫先生說,放下刀叉,眼睛盯著他朋友的臉孔,「鮑伯,我告訴你。」 「什麼事呀?」鮑伯·索耶先生問。 「你一定要儘量地趕快使自己成為愛拉白拉的一千鎊的主人。」 「年利百分之三的統一公債,現在用她的名義存在英格蘭銀行裡,」鮑伯·索耶用法定的字眼補充說。 「一點不錯,」班說。「這筆錢在她成年或者結婚的時候就歸她所有。再有一年她就成年了,如果你鼓起勇氣的話,不要一個月她就結婚了。」 「她是非常動人和討人喜歡的女子,」羅伯特·索耶先生答道:「據我所知道的,她只有一個缺點,班。不幸得很,這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眼光。她不喜歡我。」 「按我的意見,她並不知道喜歡什麼,」班·愛倫先生輕蔑地說。 「或許,」鮑伯·索耶先生說。「不過以我的意見,她知道不歡喜什麼的,這一點很重要哪。」 「但願,」班、愛倫先生咬牙切齒說,那樣子與其說象個用刀叉吃牛肉的溫和的青年紳士,不如說象個用手撕生狼肉吃的野蠻武士,「但願我清楚是否真的有流氓曾經勾引過她,企圖獲得她的愛情。我相信我要殺了他呢,鮑伯。」 「倘若我發現了他,我要請他吃一顆子彈,」索耶先生說,喝了幾大口啤酒以後停了一下,從酒壺上射出毒辣的眼光。「『倘若這樣還幹不了他,我就再替他開刀取子彈,那樣來幹掉他。」 班傑明·愛倫先生心不在焉地對他的朋友靜靜凝視了幾分鐘,然後說: 「你沒有挑明向她求過婚吧,鮑伯?」 「沒有。因為我知道沒有用的,」羅伯特·索耶先生答。 「二十四小時之內你一定要挑明,」班斥責地說,帶著極其冷靜的神情。「她會要你的,否則我就要弄清楚是為什麼,我要行使我該使的權威。」 「好了,」鮑伯·索耶先生說,「我們走著瞧吧。」 「我們走著瞧吧,我的朋友,」班·愛倫先生狠狠地回答。停頓了片刻,他又用激動得哽咽起來的聲音說,「你從小就愛上她了,我的朋友——我們同在學校裡做小學生的時候你就愛上她了,就是在那時候她也很任性,不在意你那幼稚的感情。有一天,你抱著一個小孩的愛情的所有熱情,用筆記本的紙把兩塊葛縷子餅乾和一塊蘋果脯整整齊齊地包成一個圓包裹,堅持要她接受,你還記得嗎?」 「記得,」鮑伯·索耶答。 「她很不在意,是吧?」班·愛倫說。 「是的,」鮑伯答。「她說我把那包東西放在我的絨褲子的口袋裡那麼久,蘋果熱得討厭。」 「我記得,」愛倫先生陰沉沉地說。「因此我們就自己吃了,輪流地你一口我一口。」 鮑伯·索耶先生和班傑明·愛倫先生之間正在交換著這些議論;那個穿灰色制服的孩子正在納悶這頓飯怎麼吃得如此的慢,不時地向玻璃門裡投射著焦急的眼光,不安地盤算著最後能剩下多少牛肉來供他個人享受,正被這種內心憂懼搞得心煩意亂,就在這時候,有一輛漆了深綠色的私人轎車,在布列斯托爾的街道上平穩地行駛著。車子由一匹肥肥的栗色馬拉著由一個上身穿車夫的上衣而腿上卻是馬夫打扮的僕人駕駛著。如此的外貌,是一些慣于打算盤的老太太所具有和保有的車子所共有的特徵;這輛車裡坐的主人和所有者,是一位老太太。 「馬丁!」老太太喊那個壞脾氣的僕人。 「噯?」壞脾氣的僕人說,對老太太摘帽致敬。 「去索耶先生那裡,」老太太說。 「我就是去那裡,」壞脾氣的僕人說。 老太太點頭表示滿意,這是壞脾氣的僕人的先見之明給予她的感情的;壞脾氣的僕人給了那匹肥馬重重的一鞭,往鮑伯·索耶先生那裡去了。 「馬丁!」轎車在羅伯特·索耶先生的門口停下的時候老太太說。 「噯?」馬丁說。 「叫那小夥計出來瞧著馬。」 「我準備自己來瞧著,」馬丁說,把鞭子放在車頂上。 「我不允許,無論如何也不允許,」老太太說:「你的證言是極重要的,我一定要帶著你到裡面去。我們談話時你一定要在我旁邊。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馬丁答。 「好,那你還站著幹什麼?」 「不幹什麼,」馬丁答。說著,這位用右腳的腳尖踏在車輪上平衡著身體的壞脾氣的僕人,悠閒地下了車輪,叫出來穿灰色制服的孩子,就打開車門,放下踏板,伸進一隻戴著黑色軟皮手套的手,拉出了老太太——那不關心的樣子,就好像她是一隻大紙盒子。 「噯呀,」老太太叫,「現在到了這裡我是如此慌張,渾身都發抖了,馬丁。」 馬丁先生在後面咳嗽一聲,但是沒有表示任何同情;所以老太太故作鎮定,小跑著走上鮑伯·索耶先生的臺階,馬丁先生在後跟著。老太太剛走進鋪子,班傑明·愛倫先生和鮑伯·索耶先生——他們已經把摻水的燒酒喝光了,並且打翻了嘔吐藥來驅除煙草味——愉快和感動得急忙趕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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