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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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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醉了,」市長反駁他說。「我說你醉了的時候你怎麼敢反駁,呵,先生?他有酒氣嗎,格倫謨?」 「酒氣沖天,大輪,」格倫謨回答說;他模模糊糊地聞到什麼地方是有一股甜酒味兒。 「我就知道嘛,」納普金斯先生說。「他一走進來,我看見他那興奮的目光就知道他醉了。你注意到他那興奮的目光嗎,競克斯先生?」 「當然羅,市長。」 「今天早上我一滴酒也沒有喝呀!」那人說,他腦子裡要多明白有多明白。 「你怎敢撒謊?」納普金斯先生說。「他現在是不是醉的,競克斯先生?」 是的,市長,」競克斯答。 「競克斯先生,為了這人無法無天,我要押他。寫一張羈押票,競克斯先生。」 那特別警察原來是要被押起來的,但是,作為市長的顧問的競克斯先生(他曾經在一個鄉村律師的事務所裡受到三年法律教育),就著市長的耳朵說這是不允許的;因此,市長就發表了一通演說,說是顧念那警察的家庭原因,只把他申斥一番,然後革職就行了。於是就把那特別警察痛駡了一頓,然後就打發他走了:格倫謨、德伯雷、麥士爾和其他的法警們都稱頌納普金斯先生的寬大。 「那麼,競克斯閣下,」市長說,「讓格倫謨宣誓具結。」 格倫謨隨即宣誓具了結;但是,因為格倫謨有點兒頭昏腦脹,又因為納普金斯先生的午飯差不多要開了,所以納普金斯先生就採取簡捷的辦法,提出了些誘導性的問題問格倫謨,格倫謨就盡可能每一個都作肯定的回答。所以訊問就非常順利而且非常令人滿意地完結了;證實了維勒先生兩次毆打罪,文克爾先生一次威脅罪,史拿格拉斯先生一次撞人罪。這一切都辦得稱了市長的心之後,市長就和競克斯先生低聲商談起來。 商討了大約十分鐘,競克斯先生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了;市長呢,在椅子上挺起腰,先咳嗽了一聲,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匹克威克先生就插嘴了。 「對不起,市長,我打斷了你的話頭,」匹克威克先生說:「但是在你要發表和實行你根據剛才的各種陳述所形成的所有意見之前,我必須要求把關於我個人的事情說出來的權利。」 「閉嘴,先生,」市長斷然地說。 「我只好聽你的了,市長。」匹克威克先生說。 「閉嘴,先生,」市長打斷他說,「不然的話我要叫人把你給攆出去了。」 「你高興叫你手下人對我怎麼樣,你就吩咐他們怎麼做好了,市長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說:「照他們那種逆來順受的樣子,我完全相信,你無論下任何命令,他們都會義無反顧的執行的;但是,市長,恕我冒昧,我要求說話的權利,直到我被用武力拉出去才肯罷休。」 「堅持匹克威克主義,」維勒先生聲音很大地叫著。 「山姆,別吵,」匹克威克先生說。 「啞得像一隻破鼓了說不出來話了,先生,」山姆回答。 納普金斯先生看見匹克威克先生表現出這種少有少見的膽量,特別驚奇地對他凝視著;並且顯然打算很憤怒地反駁他幾句什麼,但是那時競克斯先生扯扯他的袖子,對他耳朵裡悄悄地講了幾句。市長對於他的話做了一種聽不清楚的回答,於是又悄悄地耳語起來。 競克斯顯然是在諫勸市長。 最後,市長很勉強地表示可以再聽幾句陳述了,就對匹克威克先生狠狠地說——「你要說什麼?快說!」 「第一呢,」匹克威克先生說,從眼鏡後面射出一道使納普金斯都害怕的眼光,「第一,我想知道我和我的朋友們為什麼被帶到這個地方?」 「我必須告訴他嗎?」市長用很小的聲音對競克斯說。 「我想還是告訴他好,市長,」競克斯小聲對市長說。 「有人正式向我告發,」市長說,「說你想決鬥,說那另外一個叫特普曼的,就是從中幫助和教唆你決鬥的人。因此呢——呃,競克斯先生呵?」 「當然羅,市長。」 「因為這樣,所以我找你們兩人來,來——我想應該是這樣的,競克斯先生呵?」 「當然羅,市長。」 「來——來——什麼呢,競克斯先生?」市長說,發起脾氣來。 「來找個保,市長。」 「是的。因此呢,我找你們兩人來——我要說下去,就被我的文書打斷了——來找個保。」市長嚴肅的說。 「可靠的保,」競克斯先生用耳語聲說。 「我要一個可靠的保,」市長說。 「本市的人,」競克斯小聲說。 「保人一定是要本市的人,」市長說。 「每人五十鎊,」競克斯小聲的說,「而且當然一定要是戶長。」 「我要兩個保證人每人繳五十鎊保證金,」市長大聲地說,而且非常威嚴,「而且當然羅,他們一定得是戶長。」 「但是,天老爺,」匹克威克先生說,他和特普曼先生都覺得又驚又氣:「我們在這市上完全是陌生人呀。我們誰也不認識。而且我對於任何戶長,正象對於要和什麼人決鬥這事一樣,一點也不清楚。」 「也許是這樣吧,」市長回答說,「也許是這樣吧——你說呢,競克斯先生?」 「是的,市長。」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市長問。 匹克威克先生原來還有許多話要說,而且勿庸置疑他會說了出來的。那些話說了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也會使市長覺得很不高興。可是他閉嘴,維勒先生就拉了拉他的袖子,於是兩人立刻專心地密談起來,所以對於市長的問話根本沒有注意。納普金斯先生可不是一個問題問兩遍的人;所以,他又先咳嗽了一聲,在警察們的恭敬而欽佩的肅靜之中,開始宣佈他的判決了。 維勒的第一次毆打罪要罰他兩鎊,第二次的罰款三鎊。文克爾要罰款兩鎊,史拿格拉斯是一鎊,此外還要他們具結保證不和國王陛下的任何一個子民挑釁,尤其是對於他的忠僕丹尼爾·格倫謨。至於匹克威克和特普曼,他已經說過了他要取保。 市長的話剛說完,匹克威克先生那重又變得愉快的臉上就堆滿了微笑,向前走上幾步說: 「請市長原諒,但是我想請你和我密談幾句,是對於你自己關係非常深的事情,可以嗎?」 「什麼!」市長說。 匹克威克先生把他的請求又重述了一遍。 「沒有比這個要求更奇怪的事情了,」市長說,「密談?!」 「密談阿,」匹克威克先生回答說,並且非常堅持,「但是因為我所要說的事情有一部分是聽我的手下說的,所以我希望他也可以在場。」 市長看看競克斯先生,競克斯先生看看市長;警察們驚訝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納普金斯先生的臉色突然變白了。會不會是維勒這人,出於悔過之心,來揭發什麼行刺他的陰謀呢?這是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人阿;他想到裘裡厄斯·凱撒和潘西伐爾先生的事,臉色更灰白了。 市長看看匹克威克先生,招呼競克斯先生。 「你覺得他這個要求怎麼樣,能答應他嗎?競克斯先生?」納普金斯先生喃喃地說。 競克斯先生也不知道怎麼樣,又怕得罪了市長,就怯弱地露出了一種曖昧不明的笑容,撇了撇嘴角,把頭慢騰騰地兩邊搖搖。不知該怎麼為好。 「競克斯先生,」市長嚴厲地說,「你是一匹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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