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狄更斯 > 匹克威克外傳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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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特普曼先生用一隻手去摸迷人的來雪爾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文雅地舉起了酒瓶,殷勤地說:「允許我嗎,允許我嗎?」 「啊!」來雪爾說。特普曼先生的神情是極其動人的;而來雪爾呢,半推半就著,在那種情形之下,她當然是又需要人攙扶的。 「你覺得我的侄女們漂亮嗎?」她們的慈愛的姑母向特普曼先生耳朵裡低低地說。 「與她們的姑母一樣漂亮,我覺得,」那位胸有成竹的匹克威克派回答,熱情地瞟了她一眼。 「暖;你這頑皮的人——但是說真話,假使她們的相貌稍微好一點兒的話,在這美麗的燈光下,看起來你不覺得她們顯得更加漂亮嗎?」 「是的;我想是的;」特普曼先生說,帶著淡漠的神情。 「啊,你這刻薄的人——我知道你打算說什麼的。」 「說什麼?」特普曼先生問,他根本沒有打算說什麼。 「你想說,伊莎白拉是駝背的——我知道你想這樣說——你們男人正是這樣的觀察者呵。是呀,她是駝的;事實如此;而且的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駝背這一點更難看了,對於女孩子來說。我常常對她說,她到年紀略微大些的時候,那就怕人極了。哪,你真是一個刻薄的人!」 特普曼先生對於這麼便宜地得到這種榮譽並不反對:所以他顯出非常了然的樣子,並且神秘地微笑一下。 「好厲害的譏諷的微笑,」欽佩的來雪爾說:「我承認我是十分怕你的。」 「怕我!」 「噯,你能有啥能瞞得過我——我知道那種微笑是什麼意思,我知道得很清楚。」 「什麼呢?」特普曼說,他自己是連想都沒有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這位和藹的姑母說,把聲音放得更低些——「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伊莎白拉的駝背還沒有愛米麗的厚臉皮壞。唔,她的臉皮真比牆還厚!你不知道有時我被她耍得團團轉,那副可憐相——我為了這種事情一定要連哭幾個鐘頭也止不住——我的親愛的哥哥是太好了、太不疑心了,所以他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要是看出來的話,我斷定那是會叫他心碎的。我但願我能夠相信那不過是她的態度問題——我希望那是如此 「我確實姑母說的還是我們,她的樣子是那樣惡毒,我想一定是。」愛米麗·華德爾小姐對她的姊妹說。 「是嗎?」伊莎白拉回答——「哼!姑母,親愛的!」 「暖,我的好寶貝!」 「我真怕你要受涼呢,姑母——找條絲手絹紮住你的上了年紀的頭吧——你真工要好好地保重呀——想想你的年紀呀!」 這一番報復的話受的人也許是咎有應得,然而說的人也真算得是復仇心切了。姑母的憤怒會發洩成為何種形式的回答,那真是難於猜測的,華德爾先生有意無意地岔開了她們的話題:他大聲地叫喚喬。 「該死的小子,」老紳士說,「他又睡著了。」 「如此出奇的孩子,」匹克威克先生說,「他總是像這樣睡麼?」 「睡!」老紳士說,「他總是睡著的。叫他做事時他總是睡得不省人事似的,叫他待候是打鼾。」 「多古怪!」匹克威克說。 「啊!真是奇怪哪,」老紳士回答:「有這個孩子,我很得意——無論怎麼我也不肯辭退他——他是天然的奇物!喂,喬——喬——把這些收拾掉,另外開一瓶來——聽到沒有?」 胖孩子睜了睜眼,起來了,把上次睡過去的時候正在咀嚼的一大塊餅吞了,慢慢地執行了主人的命令——一面沒精打彩地垂涎剩菜,一面收拾掉盤子,放在籃子裡。又拿來了一瓶酒,而且很快就空了:籃子重新被掛在老地方了——胖孩子重新爬上了馭者座——眼鏡和袖珍鏡重新被戴上了——精彩的軍隊演習又開始了。炮火的嘶嘶聲,轟轟聲,呼呼聲狂亂地響了一番、太太小姐們大大地驚駭一番——緊接著有一個地雷爆炸了,使人人都很滿意——地雷一轟而散之後,這意味著軍事演習要結束了,軍隊和觀眾也都像最後的暴炸雷一樣,一哄而散。 「那末,記住,」老紳士說——他和匹克威克先生在演習節目結束的時候曾經斷斷續續談了些話,現在談到末了他們握手道別了——「明天我請你們各位都去。」 「一定的。」匹克威克先生回答。 「地點你記住了嗎?」 「丁格夾穀;馬諾莊園,」匹克威克先生說,參考著筆記簿。 「對,」老紳士說。「假使你們是為了過過鄉村生活而來的話,我會讓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星期看到一切可看的美景。喬——該死的孩子,他又睡著了——喬,幫湯姆套馬呀。」 那些馬被套上了——車夫爬上去了——胖孩子爬在他的旁邊——互相說了再會——馬車軋軋地遠去了。匹克威克派們回頭對馬車投了最後一瞥的時候,落日射出輝煌的光輝照在他們的款待者們的臉上,並且照著胖孩子的身體。他的頭垂在胸口;又睡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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