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一片雪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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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想起來,周初時確實聽她說過。笙子那時提出,長野的老家要舉行他祖母一周年忌日的活動。 「是嗎?我想起來了。」 伊織最近沒怎麼顧得上笙子,他的心已經被霞佔據,忘記了笙子。 「中午走來得及嗎?」 「一點半,從上野站坐快車走。」 他好像也聽她說過這話。看到伊織點點頭,笙子鞠了一躬,轉身離去,長筒裙裹著的臀部移向門邊。看著看著,伊織想起,這些日子一直沒和笙子幽會。 半個月前,笙子過生日,他沒能和她見面,後來一直沒能仔細談一談。為了彌補爽約的過錯,他曾在隨後一周初邀她吃飯,但笙子卻有些生硬地表示:無須他操勞費心。他邀請過兩次,但都拒絕了。 每次她說的理由似乎都有道理,但實際上是在回避。如果是過去,他一定會仔細追問,還要安慰幾句,但現在卻聽任她回絕。他自己過於熱衷霞,有些內疚,擔心如果追問下去,她反倒可能追究自己這事。 「什麼時候從長野回來?」 伊織沖著離去的背影問道。 「星期日。」 笙子手扶門回答。 「是嗎?一路平安!」 笙子微微回過身來點了點頭。接著,白色的毛衣消失在門外,伊織這才覺得十分惋惜,感到失去了寶貴的東西。 笙子走後,望月平太馬上敲門進來。望月是個年輕的建築師,五年前來到伊織的事務所工作,為人熱心,也是所員們的首領。他像平時一樣,頭髮亂蓬蓬,白襯衫的袖子卷到胳臂上,一本正經地低下了頭。 「大家決定今晚去賞櫻花,所長去嗎?」 「月夜賞櫻花呀……」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所以大家決定乾脆今晚去,到澀穀去賞花。」 「澀穀?」 「大手大街前面一點,有個松濤公園,地方雖小,櫻花卻不少,景致不錯。」 聽他這麼一說,伊織想起自己也曾經到過這個公園附近。他記得公園地處松濤高級住宅區,中間有個池子。 「機會難得,不過今天看樣子去不成。」 今天晚上,座談會以後要和朋友村岡見面。突然提出,伊織很難有時間參加。不過,就所員們來說,本來也沒打算伊織會參加,只不過要去玩,所以向他彙報一聲而已。 「那好吧。我捐款,雖然不一定夠用。」 伊織從口袋裡拿出三張一萬元的鈔票。望月難為情地說:「不用了,大家都交了錢。」 「好了,就這樣吧。大家交會費反正也不夠用。幾點開始?」 「可能的話,想從七點開始。」 事務所的上班時間是從上午十點到下午六點,但實際上流於形式,設計工作一忙,加班到十點,甚至十一點也是常有的事。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熱愛工作,再晚也不在意。實際上,設計這種工作往往沒法斷斷續續地幹。 「大家都去吧?」 「相澤小姐要回老家不能去。其餘人都去。」 看到伊織點了點頭,望月作揖似地拿起了三萬元。 「那好吧!我們不客氣地領情了。真是大有幫助。」 「一開始就是這主意吧?」 「對不起。」 望月露出和藹的笑容,搔著頭走出了房間。 望月的身影離開房間以後,伊織又點著了一隻 煙,然後轉過轉椅,翹起二郎腿。春意盎然,照這樣子,今晚上野一定會擠滿了賞花的人群。伊織想像著所員們交杯換盞的情景,總是忘不了笙子不在場這件事兒。 不用問望月,他也知道,笙子今晚不會去賞花。望月和其他所員對此並無疑慮。實際上,她有充分的理由,要去長野參加佛事,大家都不會介意。不過,總共加起來,公司也不過只有十一個人。其中,有建築師證書的,包括伊織在內,一共六名,還有兩個打工的學生,其餘就是做事務工作和整理資料的女職員們。雖說只差一個人,大家都去,還是挺顯眼。不過,伊織總想這事,也可能完全是過慮。他之所以擔心,可能是因為他和笙子有種特殊關係,感到有點虧心。 不過,所員們都知道伊織和笙子之間的關係。說到別人的愛情,男人們大大咧咧,可女人們卻特別敏感。最先瞭解到他們之間關係的是一個姓小林的婦女。一旦為人所知,自然也就在大家之間傳揚開來。 所員們沒有人對兩個人的關係說三道四,只是認為是既成事實,心領神會。但是,兩個人卻並不能因此就任意胡來。笙子本來就不是那種女孩子,伊織對這一點也很小心。他總是分得清清楚楚,工作是工作,私情另當別論。在這一點上,兩個人行動小心翼翼,看來也不至於引起麻煩。 然而,像今晚這種場合,儘管是偶然,兩個人不謀而合地都另有活動,實在讓人有點擔心。就是沒事,笙子往往也因為她和伊織的關係而感到孤立。工作負責,人品端正,只因為和所長關係特殊,人們往往另眼看待。從這種意義上說,笙子既幸福,但又處於尷尬的境地。正因如此,想到今天這種事情可能導致笙子更加孤立,伊織感到很同情。自己姑且不論,他真希望笙子也和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地玩一玩。 正當他在陽光下抽煙時,桌上的對講機響了。事務所的電話幾乎都是笙子接,然後再轉到伊織這裡。 「您的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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