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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5、晚霞

  一

  第二天早晨,阿久津發現了迪子手指上繃著的包紮帶。這天,阿久津照例晚十分鐘到達,向職員們打著招呼,目光不由停留在迪予的手指上。

  「怎麼了?」

  「不小心……」

  「是昨天洗蒸餾瓶時被劃破的。」

  不出所料,宮子搶著替她解釋道。

  「痛嗎?」

  「沒事了。」

  阿久津又朝白色的包紮帶望了一眼,但僅此而已,便消失在自己的房間裡。迪子總覺得受了冷落,但她自我安慰是因為有別人在場,他不便過多地詢問罷了。

  過了一夜,傷痛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但雙手一起用力畢竟不便。做配血試驗若在乎時二十分鐘能做一份,現在要三十分鐘。上班後過了一個小時,富於靠上前來。

  「要幫忙吧?」

  「謝謝,總算還能湊合,沒關係。」

  「來不及的話,你說一聲呀。」

  宮子待人很和氣,但她們中間自然有告密迪子和阿久律的人。一想到這裡,儘管手指受傷,也不想得到她們的幫助。迪子裝作心平氣和的模樣,但內心裡在等待著阿久津會來幫忙。她知道他正在忙於制定暑假采血計劃表和研究新的供血瓶,但他若有那份心,自然能幫上一兩個小時。

  一上午,阿久津來了兩次化驗室,一次是取試藥,一次只是宋問問大家在暑期休假裡有什麼要求,便離開了房間。

  過了中午,迪子稍稍晚一會兒去食堂裡吃飯。吃完飯一回到化驗室,富子招呼道:

  「剛才沒有碰到所長?說要替你換紗布,讓你去他的房間呢,現在大概還在房間裡吧。」

  宮子旁若無人地說道。迪子逕自走上二樓敲響了所長室的門。

  「請進。」

  裡面傳來答應聲。一推開門,所長正躺在沙發上抽著煙。

  「傷怎麼樣?」

  「痛止住了。」

  所以站起身,從桌子上拿起消毒藥和裝著消毒棉球的瓶走過來,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包紮帶也已經備著一卷新的。

  「哪個手?」

  迪子順從地伸出左手。

  「也許有些痛啊。」

  「不要緊。」

  所長慢慢解開包紮帶。迪子被他牢牢地抓著手腕,無法退縮。可是,所長的表情溫和而安詳。

  迪子被抓著手,局倦起來。半個月前的夜裡,自己強人所難地要求他陪她走走以後,這次是第一次兩個人單獨在一起。那件事還沒有道謝,這次因受傷卻又受到了關照。而且,所長親自來替她換紗布,雖說是工傷,但對她已表現出極大的好感。

  所長望著迪子的手指,好像忘掉了以前的事。

  「也許會有些痛。」

  取掉包紮帶,最後只剩一層紗布,昨天附著軟膏貼上去的,因為被壓迫得很緊,所以紗布還有一部分粘在傷口「一下子掀掉就不痛了。」

  「忍一下。」

  所長唬著她,在紗布上浸濕硫柳汞液,等鬆軟時從一端輕輕掀起。

  現在再看,傷口在食指外側有五、六釐米長。血已經止住,但傷口裡面呈紅色,傷口邊的皮膚濕潤潤的,呈白色。

  「這傷口興許還是縫一下好。」

  「這樣不行嗎?」

  「好是會好的,但要多化一些時間。」

  看見傷口,疼痛又陣陣襲來。所長輕輕地擦掉傷口周圍的軟膏,用硫柳汞液消毒之後,重新貼上徐著藥的紗布。

  「包紮帶也要換成新的吧。」

  「謝謝。」

  迪子伸出手,窺察著所長的臉。在向兩邊分開的白髮下,長著一張端莊的臉龐,皺紋疊疊但鼻樑很高,眼臉是深深的雙眼皮,和顏悅色,在端莊中透出鬚眉的松柏之姿。

  所長大概是喜歡我吧。

  請她吃飯、受傷後又如此親切地替她包紮換藥,足見所長對她懷有好意,至少不會是毫不關心的。總之,為了這傷口,要比阿久律親切得多。

  「好,可以了。」

  「謝謝。」

  「明天我出差不在,你可以讓采血部的護士換換藥,我也向她們打一聲招呼。」

  「到傷口癒合還要幾天?」

  「手指的傷口,皮肉格外難長,但你年輕,所以要一個星期左右吧。」

  「我,不那麼年輕。」

  「那麼,需要十天。」

  所長笑著,蓋上消毒藥,把小鉗子包在油紙裡。

  「這,我來還給采血部吧。」

  「交給阪本君就行了。」

  迪子把消毒藥盒夾在腋下,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拿著棉球瓶。

  「我告辭了,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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