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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所長室在二樓會議室的隔壁。所長飯野二年前還是國立醫院的外科部長,等著直到六十歲退休後才調到了這裡。他滿頭白髮,商個,如一位品行端莊的者紳士。迪子她們和他幾乎沒有直接交談過,但在女職員中,也有人很撞憬他那穩健儒雅的風度。

  迪子帶著化驗日記敲響所長室的門。門把手邊上的「工作安排表」上表示他「在房間裡」。

  「請進。」

  屋裡傳出答應聲,迪子推開門,所長在接待室裡面的桌子邊寫著什麼。

  「我把日記送來了。」

  迪子說道。所長回過頭,露出驚訝的表情。

  「哎,是你嗎。」

  「是上崎君讓我送來的。」

  「是嗎?謝謝了。」

  所長站起身來,從迪子手上接過日記,忽然想起道:

  「不坐一會兒嗎?」

  「呃?」

  「有急事?」

  「沒有。」

  「那就坐一會兒吧。」

  所長馬上移到接待室那邊。迪子遲疑地在所長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頗感納悶。

  所長點上煙,把煙銜在嘴上,開始翻閱著日記。

  「你到這裡有幾年了?」

  「三年。」

  「奧……那麼,有二十五?二十四?」

  「二十四。」

  今年是二十四周歲。迪子慌忙糾正道。

  「二十四?……」

  所長若有所思地嘀咕著,將桌子上的煙缸挪近身邊。

  「今天你有空?」

  「不,有一些……」

  和阿久津約定的五點半快要到了。

  「是嗎?那麼以後再說吧。」

  「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倘若有空,想請你一起去吃飯,今天算了。」

  「對不起。」

  迪子很歉疚地鞠躬道。

  從五月到六月,迪子把圭次的事早已忘了。不過,雖說忘了,也不可能忘一乾二淨。

  偶爾聽到「東京」或「商社」之類的話,她會忽然想起圭次。但是,那只是轉瞬即逝,從來沒有惦記過。不管圭次怎麼想,迪子的心還是在阿久津那裡。和阿久律相比,圭次只不過是一個迎面錯過的、只記得名字和面容的青年。

  因此,六月底圭次來大板(大板在京都的邊上——譯者注)突然打來電話時,迪子措手不及了。

  「現在我在大阪。」

  「不是東京嗎?」

  「電話裡不是說好六月中旬來的嗎?」

  真是,約好要來時再打電話或寫信通知她的。

  「我傍晚能到京都了。我們能見面嗎?」

  正好是星期六。如果沒什麼事,當然能見面,但和阿久津已約好下午開車沿新綠的周山街道去北大杉一帶遊玩。

  「不湊巧,我已經和朋友約好了……」

  「那麼,再晚一些?」

  說是再晚一些,但也許直接和阿久津一起過夜了。

  「我今夜住在京都的M旅館,所以晚點也不要緊啊。」

  「你不住在部長家裡嗎?」

  「這次是公司出差來的,所以可以住旅館。」

  「出差辦什麼事?」

  「大阪明天起要召開汽車展覽會,所以還有業務洽談。」

  如此看來,開展覽會早該知道的。週末之夜,迪子也要有約會。這樣突如其來,也許圭次還以為迪子是很空閒的。

  迪子感到有些掃興。

  「再早點和我聯繫就好了。」

  「我突然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圭次毫無察覺,好像一味地認定,如果他來,迪子准會大吃一驚,然後歡天喜地。

  「你真地抽不出空嗎?」

  聽筒裡傳來失望的聲音。他來大販出差,卻特地借宿在京都,由此可見,他確實想和迪子見面。

  「明天?」

  「明天也可以,如果你有空,我想今夜一起吃飯的。」

  聽他說麼一說,迪子也拿不定主意了。

  「現在我還不知道,到八點鐘左右……」

  「吃飯在我這裡吃,八點鐘時我已經到旅館裡了,到時打個電話給我。」

  「你好不容易到大阪,也該有朋友吧。」

  「已經見過了,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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