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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久木嘀咕著。凜子說:「我也弄不懂。我猜他是以此來報復我。」

  「報復你?」

  「是啊,他對我簡直恨之入骨,所以就不離婚,就我永遠禁閉在婚姻的牢籠裡。」

  居然有這種復仇的方式,久木很吃驚,但還是不明白。

  「一般的男人都是罵一通或打一通。」

  「他可不這樣。」

  「那麼你幹什麼他都裝看不見嗎?」

  「應該說冷眼旁觀更貼切,我常常出門的話,要被周圍的人說閒話,母親,哥哥,還有他家的親戚們……,只要沒離婚,終歸是妻子。」

  這麼一說,久木多少能理解一些了。

  「這種關係還怎麼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呢。你也不願意為他做家務,他也不願意回家吃飯的呀。」

  「這好辦,他父母家在中野,以前他也常回去吃他母親做的飯,而且大學裡有自己的房間,在家裡我們也早就分室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分著睡的?」

  「有一年多了吧。」

  久木和凜子的關係正是一年前開始迅速進展的,凜子夫妻不和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以後怎麼辦,就這麼下去嗎?」

  「你那邊怎麼樣?」

  被凜子一問,久木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久木一時答不上來,他和妻子之間已經到了劍拔彎張,一觸即發的地步了。

  久木緘默著,回想起回家後的那一幕。

  那天晚上,久木十一點多回到家,妻子還沒有睡。

  妻子沒有像往常那樣迎出來,久木回到自己的書房兼臥室,一邊換衣服,一邊思考著怎麼對妻子解釋。

  現在去客廳的話,氣氛會很緊張,免不了一場爭吵。不如藉口太累了,睡覺為好。他現在是身心疲憊,沒精神跟妻子說話。

  可是,過得了今天過不了明天,早晚要和妻子碰面,拖延下去只會更麻煩。乾脆趁著今晚給她道個歉,就說是由於工作太忙回不來。

  久木想到這兒站起身,照了照鏡子,定了下神,就到客廳去了。

  妻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了久木,說了句「你回來了?」久木點點頭,見妻子格外平靜,就放了心,坐在沙發旁邊的椅子上,伸了個懶腰說道:「好累啊。原來打算昨天回來的,事兒沒幹完就拖到今天了。」

  他曾跟妻子說要去京都的寺廟和博物館收集資料。

  他屢次打著這個旗號和凜子出去旅行,所以有點心虛。

  「昨天想給你打電話,結果喝醉了就睡著了……」

  久木說完又打了個呵欠,剛拿起桌上的煙,妻子關掉電視轉過身來。

  「不必難為自己了。」

  「難為自己?」

  妻子緩緩點了點頭,捧著茶杯說:「我們離婚吧,這樣比較好。」

  久木做夢也沒有料到妻子會說出這種話。

  「現在離婚的話,我輕鬆了,你也沒有壓力了。」

  久木以為妻子在開玩笑,妻子又說:「到了這個年齡,已經沒有必要互相忍耐了。」

  妻子從來不大聲吼叫,或發脾氣,即使不滿的時候,也只是三言兩語說兩句,不大往心裡去。

  久木一向認為妻子生性寬厚,今晚卻使他非常意外。

  她的態度比平日更加鎮靜和藹,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說出的話。

  「可是,為什麼呢……」

  久木連煙都忘了點,向她問道。

  「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為什麼你自己應該最清楚。」

  妻子盯視著他,久木避開了她的目光。

  難道說妻子已經知道了地和凜子的事了嗎。怎麼一點兒跡像也沒有啊。她總是淡淡他說「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正合久木的意,誰知妻子早已對一切了如指掌了,這都怪自己太粗心了。

  「何必這麼急於……」

  「不是急於,而是太晚了。不現在分手讓你們在一起的話,她就太可憐啦。」

  「她是誰?」

  「你對她這麼上心,想必特別喜歡嘍。」

  妻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這方面你儘管放心,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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