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失樂園 | 上頁 下頁
二四


  「如果女性都是以年輕漂亮取勝,就太沒意思了。為防止這一點,上帝就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加上了性這種不易看到的、具有威力的東西。」

  「月夜品評會」快要告一段落了,久木也困了,可是凜子還不肯罷休。

  「聽你說了半天,覺得還是女人吃虧。因為男人就沒有這類的問題呀。」

  「不對,男人也有難處。女人是屬￿身體構造上的差異,而男人有陽痿啦、早洩啦等等煩惱。這些都和精神上的影響有關,所以情況更加複雜。」

  「能治好嗎?」

  「首先得有自信,女方的鼓勵是最有效的。然而,無論看起來多麼風流倜儻的男子,在性接觸時沒有情趣或笨手笨腳,都會被女性厭倦的。」

  「那倒是。」

  「和女性一樣,男子在性方面被埋怨是最受傷害的了。」

  「女人會埋怨嗎?」

  「就算不當面說,從事後的態度上也覺察得出來,而且女人在吵嘴時是什麼都往外說的。」

  「你被說過嗎?」

  「托你的福,還沒有過。」

  「是完全沒有吧。」凜子逗他。「看來男人和女人都不容易啊。」

  「很少有精神上和肉體上都十分和諧的男女。」

  「我們還可以吧,沒有一、二次就停止呀。」

  「這還用說,你是日本第一呀。」

  凜子靠了過來,久木緊摟著這柔軟光滑的軀體,沐浴著月光沉沉睡去了。

  黎明時分,久木做了個奇怪的夢。

  一個男人站在一片芒草叢生的荒野上,正注視著自己這個方向。不用問,這人是凜子的丈夫。凜子也在旁邊,她若無其事地朝大路方向走去,只留下久木和那個男人面對面地站在芒草叢中。

  久木只記得這些,至於那人的表情以及什麼時候,到哪兒去了都忘記了,只剩下了被看穿一切的冰冷的感覺。

  久木從夢中醒來,瞅了瞅身旁正在熟睡的凜子。

  不知什麼時候凜子穿上了浴衣,領口嚴嚴實實的。

  枕旁的手錶指著五點半,天快要亮了。在厚厚的窗帷下端,透出了一縷晨曦。

  久木望著微微泛白的窗子,腦子裡還縈繞著昨晚的夢境。

  夢見白色的芒草,大概是因為來這飯店的途中,仙石原滿山遍野的芒草給他的印像太深了;而凜子的丈夫,是由於自己一直難以釋懷才出現在夢中的,沒有見過他所以恍恍惚惚的看不清什麼長相和表情。

  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凜子側著身從他們兩人中間穿了過去,就好像要把兩人分開似的。

  久木不再回憶這不著邊際的夢了,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簾向外張望,外面濃霧籠罩,外輪山只還露出了頂端,遠遠看去宛然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離天大亮還有一段時間,平原上覆蓋的霧靄正慢慢開始退去。

  久木又迷糊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時,剛過七點半,窗簾下邊露出了明亮的光線。

  凜子還在酣睡中,久木一個人下了床,從涼臺的窗簾縫隙裡看見天已放亮,碧空如洗,外輪山的群峰如同近在眼前。

  這一帶是山巒疊蟑的盆地,所以山腰以下依然霧氣濛濛,就像一個橢圓形的棉花團懸浮在半空裡。

  以前也是秋天來的這裡,清晨的濃霧散去之後,平原才得以顯露出來。今天也一樣,透過薄霧,依稀可以看到高爾夫球場的一角,已有人影在晃動。

  這時久木想起了離開家時跟妻子說的在箱根打高爾夫球的事來。

  妻子真的相信自己的話嗎。久木突然感到有愧于妻子,於是拉嚴了窗簾,不去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凜子聽到他的動靜,睜開了眼睛。

  「你要起床?」

  「不,我也剛醒。」

  久木回到床上,沒有告訴凜子剛才做夢的事。

  「再躺會兒。」

  在晴朗的秋日裡打高爾夫球再有趣,也比不上凜子柔軟的皮膚的溫馨。

  對一夜的幽會而言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外面的霧早已散盡,而兩人的良宵還未過完。

  黎明時分在夢中見到了凜子的丈夫,這件事久木沒有跟凜子說,懷著殘留的冷冰冰的感覺。久木摟著凜子又睡了過去。

  已經九點半了,窗外鳥在鳴囀,外面是晴空萬里,球場上人們追逐著小白球。和這些健康的人們相對照,久木還呆在床上,享受著凜子暖融融的體溫。

  一想到只有自己一人是沉迷在怠情、不健全、不道德的世界之中,久木就感到非常愜意。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這時,凜子輕輕扭了一下頭,慢饅睜開了眼睛。

  「我又睡著了呀。」

  「因為你折騰得太厲害了。」

  「不許你胡說……」凜子捂住了久木的嘴,不讓他往下說,

  「哎喲,都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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