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如此之愛 | 上頁 下頁
八二


  「你怕被拋棄。我看你真有可能。你夫人吃了你那麼多苦頭,肯定要報復你的。」

  「瞎說……」

  風野苦笑著加以否認,心裡卻七上八下。是啊,妻子一直在忍著。將來,只要有機會,很可能向自己復仇。

  「想想看,男人也夠可憐的。」

  「說點別的吧。有橙汁嗎?渴死了。」

  廚房傳來開冰箱門的聲音。接著袊子端著橙汁過來了。

  風野接過來喝了一口。袊子站在旁邊從上往下看著他。

  「你洗個澡嗎?」

  「算了。」

  「那我去洗了。」

  袊子把裝過橙汁的杯子拿到水槽,然後進了浴室。

  房間裡靜了下來,隔著拉上了窗簾的陽臺門,風野聽見了汽車駛過的聲音。看了看枕邊的座鐘,已是十點半了。

  該馬上回家,可是這工夫了,怎麼找個藉口離開呢?看拎子這樣,准是以為自己要住下。

  可是,在家病了三天,剛爬起來就外宿不歸。毫無疑問會惹態度剛緩和下來的妻子再次發怒。

  早些想到這一點的話,吃完晚飯時就該分手回家。

  風野正左右為難,突然電話鈴響了。

  風野往客廳那邊看了一眼,袊子沒有從浴室出來。

  每次電話鈴響,風野總是為是否接而猶豫。

  袊子也沒對風野說過接還是不接。所以,到現在為止,風野幾乎沒接過電話。僅有一次,接了一個女人的電話,風野向袊子轉達了電話內容後,拎只是點點頭,說了句:「啊,知道了。」

  如果接了,袊子應該不會埋怨。但是,對風野來說,這還需要些勇氣。

  如果對方問:「您是誰?」則很難解釋。倘若自稱是袊子的男朋友或父親的話,就更難自圓其說。風野有心向袊子的男朋友誇耀「我才是袊子的男人」,但又不想因此使袊子為難。

  總之,只要不是袊子說「替我接一下」,還是不接為佳。但是,現在這個電話仍然在執拗地響著。

  去叫袊子吧,自己懶得爬起來。再說,袊子正洗澡出來也不方便。

  不理它……風野拿定了主意。這時,鈴聲也停了。

  屋裡安靜了下來。但是沒過一分鐘,鈴聲再次響起來。

  鈴響了這麼長時間,可能是有什麼大事或急事。風野繼續盯著電話機。當鈴聲又響了五次以後,風野毅然拿起了話筒。

  「喂,喂……」風野問了兩次,沒有接著往下問。

  奇怪的是,對方一點聲響都沒有,並不答話。是誰打的?像是在窺探這邊的動靜。

  又過了約十秒鐘,風野手心裡滲出汗。

  這就是衿子說的無聲的電話了。想到這兒,一瞬間妻子在風野腦海中閃現。

  一言不發的電話另一邊,可能是自己的妻子……

  風野輕輕地放下話筒。

  是不是妻子見自己遲遲不歸,才打電話探聽呢?剛才只是「喂」了兩聲,妻子不可能聽出來。如果真是妻子的話,就太可怕了。僅僅想一想,夫妻二人屏息靜氣,在電話線的兩端對峙的樣子,就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了?」

  衿子對放下了電話正在發呆的風野問道。

  「沒什麼……」

  風野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支香煙。衿子審視著他,又說:「你臉色很難看,有些蒼白。」

  風野對著掛在牆上的鏡子一照,果然面色蒼白。

  「又發燒了吧,來試試表。」

  衿子一邊擦著剛洗完澡還潮濕的頭髮,一邊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體溫計。

  「你還是沒全好呀!」

  風野老老實實地把體溫計夾在腋下。

  「給你做點熱乎東西吃吧?」

  「不用了。」

  量一分鐘就可以了,但風野過了二三分鐘才取出來。紅色的水銀柱停在三十七度六的位置上。

  「瞧,我沒說錯吧。還不快躺下。」

  袊子擔心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嬌媚。

  風野再次躺下,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又發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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