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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風野站在檢票口前猶豫著,是立刻追上去?還是上電車直接回家?

  這樣怒氣衝衝地分手,為什麼還要去旅行?看來,還是不旅行的好。可是,家裡知道他今天回去。風野要回家,並不是因為妻兒在等待,而是想在久違的家裡放鬆一下。

  說實在的,與其說現在風野想回去見妻子、孩子,倒不如說是想在自己的書房裡去親近親近那些使用了多年的桌子、椅子……

  「怎麼辦呢?……」

  風野的身邊來往的人們過了一撥兒又一撥兒。已經過了十點鐘,有個醉漢大聲叫嚷著從旁邊經過。即使現在到袊子那裡,恐怕沒三四個回合,關係是修復不好。想到這兒,風野立時感到疲勞、煩惱。

  「管它呢,回家!」

  風野自言自語著,轉回小田急線。

  如果再年輕幾歲,精力再充沛些,風野或許會追到袊子住處,解釋清誤會,讓袊子高興起來。

  可是,經過三天的旅行,風野無心亦無力了。

  回到家,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好事等著自己,妻子大概會默默地迎接自己。現在喜歡哪一個並不重要,關鍵是能放鬆身體。

  可是,袊子幹嗎為那點事發怒呢?

  袊子說的不錯,一起旅行時,自己是想過家和孩子,可那畢竟是短暫片刻。自己心裡裝的幾乎都是袊子,吃、住、行也在一處。

  袊子之所以言辭激烈,多少是有點歇斯底里。出去旅行,男人為孩子買點東西,女人就不能大度些嗎?就算站在袊子的立場上看,也不至於立刻雷霆大發。著真是愛著男人,就不能更寬容些嗎?

  不過,對年輕、單純的袊子來說,這樣要求可能苛刻了些。袊子也不想為那種事爭吵,只是沒有管住嘴。

  理智上清楚,行為上克制不住情緒,大概就是戀愛狀態中女人的特點。

  風野這樣一想,也就釋然了。

  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了,妻子、孩子們都還沒睡。

  「你回來了!」

  妻子迎到大門口。正在看電視的孩子們只是回過頭來,例行公事般地說了聲:「爸爸,您回來了。」

  「這麼晚,也不來個電話,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不可能,我說過今天回來。」

  「可是,那靠得住嗎?」

  妻子面帶譏諷地瞧著風野。

  「喲,行李多了不少啊。」

  「啊,有人求我捎點東西。」

  風野慌忙遮掩道。孩子們已圍了上來。

  「爸爸,禮物呢?」

  「我整理好就給你們,別急。」

  「你餓不餓?」

  「喝點啤酒吧。」

  說完,風野上了樓。

  雖說整整三天不在,屋裡還是走時的那樣,整齊的書桌上堆了不少郵件。風野大致掃了一眼,隨即打開提包,拿出袊子的東西。雖然沒有給妻子買東西,但是,近來出兩三天的差都不買什麼,妻子已經習慣了。

  風野拿著禮物下了樓梯,兩個孩子急不可耐地跑過來。

  「這是什麼?」

  「是啊,是什麼呢?」

  「是,胸針。」

  「不,是項鍊。」

  大女兒掛在脖子上,二女兒見了也掛在脖子上。

  「真好看,姐姐的是紅的。」

  「你的不也很漂亮嗎?」

  兩個孩子摘下項鍊交換看了一下,又都掛在脖子上。

  二女兒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謝謝爸爸!」大女兒也說了一聲謝謝。可是,孩子們已有好幾條項鍊,大女兒沒顯出特別高興,臉又轉向電視。

  二女兒又盯著姐姐的項鍊比較了一會兒,也看起電視來。

  風野固然沒想用一千來塊錢的項鍊討孩子的歡心。但是,僅僅得到一聲「謝謝」,卻讓他沮喪。為這與袊子還爭吵一番,真是愚蠢。

  風野默默地喝著啤酒,吃著剩的生魚片。

  「沒來過找我的電話?」

  「沒有。」

  「不過,就是來了電話,先不答理不是更好嗎?」

  妻子話裡帶刺。

  「好了,你們去睡覺,十一點半了。」

  風野輕輕拍著孩子們的後背,「快點,快點」地催促著。

  「馬上就演完了。」

  「不行,睡覺了。」

  妻子把散亂的衣服、書籍收拾了一下站起身。孩子們這才不情願地說:「晚安」,上樓去了。看著她們的背影,風野搖了搖頭。

  風野總覺得,妻子發現了自己與袊子一起去旅行。

  剛才,妻子的譏諷,讓風野想起了前天通話時,妻子追問「是不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事。

  反正今天一回來,妻子的態度就很冷淡,不正常。

  可是,妻子怎麼會知道自己與袊子在一起。就算是起了疑心,也是既無證據,又沒見到人。

  只是妻子的直覺簡直超群敏感。對她頭腦的邏輯性雖不敢恭維,但是,在直覺方面,風野要遜色多了。正琢磨著,妻子從孩子們的房間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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