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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你真不想跟你妻子離婚嗎?」

  「那倒不是……」

  鳳野拿著酒杯答道。袊子立刻又追問了一句:

  「就是說準備分手嗎?」

  「你突然這麼一問……」

  「不過,你根本沒想跟我結婚吧?」

  「能的話,我當然樂意了。」

  「能,還是不能?」

  袊子毫不放鬆,步步緊逼。風野像是要避開正面回答,點燃一支煙。

  「如果離婚的話,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

  「只要是你想離,這事很簡單。」

  袊子說話難得這麼嚴厲。剛才還高高興興的,說不定是酒勁兒讓她增加了勇氣。

  「能,還是不能?」

  一再地追問,風野十分不快。在這種地方,犯得上為那種事糾纏不休嗎?能不能說點與這個環境相稱的話題?

  「你是說,我如果不能與你結婚,就要……」

  「我就是問問而已,不會把你怎樣。」

  「你是回答不上來吧?」

  「你才是那種人呢!碰上重大問題從來都是躲躲閃閃,含糊其辭。」

  「可是,重大問題就不能隨隨便便地答上來吧?」

  「不是能不能的問題,是想不想的問題。」

  大概沒有人注意到,在悠揚的琴聲中進餐的這對男女正在針尖對麥芒地舌戰。風野不想繼續這累人的談話,如果跟著拎子的話題走,她的話會沒完沒了,甚至有點虐待狂的味道。風野不想在這種地方成為袊子的靶子。

  「走吧。」

  吃完最後上來的果凍布丁,風野站了起來。

  「等等。再呆一會兒吧,難得來一次。」

  袊子還不想走,風野並不理會,起身離開飯桌。

  在付款台一結帳,兩個人花了二萬八千日圓。掏錢的一瞬間,風野想起了大女兒說想買個網球拍,這麼多錢足夠買拍子了。但是,風野立刻意識到又在為家庭瑣事分心,實在小氣、沒出息。

  袊子在存衣處取出外套穿上,然後說道:

  「去哪兒喝點吧?」

  的確,就這麼回去,多少覺得缺了點什麼。

  「歌舞伎町有一家不錯,去那兒吧,」

  「是不是那兒有你的相好啊?」

  「酒吧嘛,我認識女老闆,還有個女孩。」

  「我看找個有氣氛的地方吧。對了,這裡樓上的酒吧就不錯。」

  「你去過嗎?」

  「去過呀!」

  風野不情願去袊子和別的男人去過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其它更好的去處,只得陪著袊子乘電梯到了三十三層。兩邊都有酒吧。

  「這家好。」

  袊子說著就先進去了。靠左手是一排吧台。透過吧台前面擺放的酒瓶,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餘。

  「不錯吧?」

  酒吧的燈光色調為淡藍色,裝飾得很有格調。

  「天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富士山呢。」

  「你看到過嗎?」

  「黃昏時看的,有些模糊。」

  風野在腦袋裡描畫著與袊子一起來的男人。袊子又說道:

  「下星期真的帶我去京都嗎?太高興了。」

  袊子要了杜松子酒,風野要了加水威士忌。

  剛才還為風野妻子的事牢騷滿腹的袊子,這會兒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悠閒地喝著酒。

  在這家酒吧坐了約一個小時後,出來後已經過了十點。

  飯吃到一半時,兩人弄得挺尷尬,現在的袊子心情十分好,主動挽住風野的胳膊。

  「咱們去哪兒?」

  「回去啊。」

  風野已感到疲倦,從早上開始工作,到晚上陪袊子吃飯、下酒吧。現在只想早點回去洗個澡睡覺。

  「還早哪,明天是休息日啊。」

  「行了,快回去吧。」

  風野不再商量,拉著袊子上了等候在旅館外的出租車。

  「去下北澤。」

  車子開動後,風野對司機說道。

  袊子忙問:「去我那兒嗎?」

  「不好嗎?」

  袊子沉默了一下,低聲說:「不,你回去吧。」

  「回去?」

  「今晚上不想留我住下嗎?」

  風野注視著前方,不再說話。車子駛入甲州街道,兩邊路燈通明。

  「你還放不下那事嗎?」

  「當然了。」

  「沒意思……」話說了一半,風野就打住了。剛吃了法式大菜,讓袊子掃興太不值得。

  綠色信號燈亮了,袊子把垂下的一綹頭髮慢慢攏了回去,說道:

  「現在就去旅行多好哇!」

  風野眼睛仍然看著窗外,點了點頭,心想:「只要離開東京。或許可以輕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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