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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我不是胡思亂想。我是認真的。一定是昨天夜裡我們入睡後,她悄悄來的。」

  妻子在深夜來到丈夫和他情婦的屋前,扔下一隻切開肚子的玩偶海豹。這一切實在匪夷所思。

  「別說了!太無聊了!」

  「討厭。啊,我就是討厭她。」

  袊子喊叫著,突然把頭埋進被子裡。

  「我受不了了!」

  聽著袊子從被子裡傳出的沉悶喊叫聲,風野注視著那扇妻子可能在半夜來過的門。

  袊子一旦鑽進牛角尖,就輕易不會改變主意。今天這事無論怎麼跟她說,不是她想像的那樣,是無濟於事的。

  看著袊子趴在被子裡,風野沒再說什麼,來到客廳翻看早上到的報紙。經濟版、政治版一帶而過,正看社會版時,袊子換好衣服,坐到梳粧檯前,開始上妝。然後,拿起手袋就要出門。

  「現在就走嗎?」

  平時總是九點過幾分出門,今天早了一個多小時。

  「早飯呢?」

  「我沒胃口。抱歉,你回你那個家吃吧。」

  「上哪兒去?」

  「公司啊。這屋子太嚇人,我可不敢呆。」

  「不要多心,冷靜一些嘛。」

  「讓人家那麼整,能冷靜得了嗎?」

  再這麼說下去可能又演變成吵架。風野不吱聲了。袊子大步走到門口,穿上鞋。

  「你最好早點回去,問問你老婆。」說完咣地一聲帶上門走了。

  風野一個人在屋裡長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才修復的關係,又被這無聊的事破壞了。

  「養貓為伴伴為君,低聲下氣貓主人。」石川啄木的詩句又浮現在腦海中。

  不過,這件事果真是養只貓那樣的事嗎?如果確實是妻子為詛咒袊子,把海豹拿過來的,此事就不可能兒戲視之。

  不能想像妻子幹出這等蠢事。大概是個孤立事件吧,或者有人認錯了人,也有可能與要打的那場官司有關聯。

  但是,對方既然敢堂而皇之地提出起訴,就完全用不著用這雞鳴狗盜的手段。

  那麼,不是偶然的事件,就是妻子所為了。

  是的,袊子說的不錯,問問妻子自然就真相大白。但是,這事如何問得!而且,就算是妻子于的,恐怕也不會老老實實地承認「就是我」。

  大約一個小時後,風野出了袊子公寓,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因為已經說過昨天在大阪過夜,這個時間回家還早了些。就說是乘的早班飛機吧。這樣,時間的銜接上就沒問題了。

  電車出站了,車上人很少,因為是往郊外走,自然比較空。上班時間多數人都是往市區方向走,自己卻反方向而行,所以,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當職員時,風野厭煩在特定的時間裡隨人流往相同的方向走。但是,真坐在反方向的車上時,又仿佛感到只有自己被人們排斥在外,不禁心中悵然。

  約近一個小時後,車到生田。風野走到家,發現門鎖著,於是用隨身帶著的鑰匙打開門。進屋一看,飯桌上的碗筷都還沒收,好像人並沒走遠。

  去哪兒了?風野上了樓,看見妻子正在臥室睡覺。

  「喲……」

  妻子在床上只是轉過臉來。

  「你回來了?」

  「坐的早班飛機。」

  好像是把孩子打發到學校以後,妻子再睡一會。身上穿著泳裝式內衣,枕邊放著脫下的衣服。妻子馬上起床換衣,風野直接進了書房。

  三天沒回家,桌子上的郵件已經堆了起來。大部分是雜誌,還有四五封信。風野只是看了看發信人的名字,然後又看了看表。

  十點半整。

  侍候孩子上學後,妻子又睡到這麼晚是很少見的。

  到目前為止,起碼是風野所見,妻子從沒有早上起床後再睡覺的事。或許今天身體不適?但是,妻子看見自己回來,立即就起來了,似乎又不像有病。

  風野又想起袊子門前的玩偶海豹。

  會不會是由於去放海豹,晚上沒睡好?夜裡十一點時門口還沒有任何東西,所以,如果是妻子去放的,只能在深夜或天亮前這段時間。

  「難道真是……」

  風野情不自禁地連連搖頭,不願繼續往下想了。

  這時,妻子門也沒敲,徑直走進了書房。

  「昨晚上你在哪兒睡的?」

  鳳野默不作聲,端起妻子遞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才說話。

  「當然是大阪。」

  「那,你是早上回來的?」

  「這還用問。坐飛機回來的。」

  「幾點的航班?」

  撤謊就怕別人刨根問底,就算是能自圓其說,可是,哪怕是刹那間的猶豫也會讓對方看出破綻。

  「八點多……」

  「那你是剛剛到,對嗎?」

  如果八點起飛,一個小時後到達東京羽田機場,現在是十點多,時間上是吻合的。但是,妻子卻語氣更加強硬了:

  「請你檢點一些好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孩子們對你很失望。」

  風野回頭一看,妻子淚眼朦朧地盯著自己。

  「我昨天一夜都沒合眼。」

  妻子說完就轉身出了書房。

  風野一個人呆在書房裡,點上一支煙。

  很久沒見到妻子發怒了。看得出來,今天妻子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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