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如此之愛 | 上頁 下頁
四二


  但是,袊子不在,今晚上自己在哪裡睡呢?平時覺得擁擠的家,現在似乎又過分空曠。還不如回工作間睡呢。於是,風野關上書房的窗戶,出門前又給袊子打了個電話,仍然沒人接。

  在去工作間的路上順便吃了晚飯。九點以後,風野再次撥通了袊子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這麼晚了,大概不會回來了。可是,想見到袊子的心情越發變得強烈。猶豫再三,風野決定還是去袊子公寓親眼落實一下。

  即使她今天不回來,我就一個人在那裡睡。風野出了工作間,攔了輛出租車。到袊子公寓時已經過了十點。

  按下對講機的按鍵後,裡面無人應聲。風野這才開門進屋。一切都還是上次來時的樣子。風野先打開空調,又從冰箱裡取出啤酒,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十一點左右,風野剛在沙發上躺下,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袊子不會往一個人沒有的自己房間打電話。但是,風野在一瞬間又覺得就是袊子,伸手抓起話筒。

  「喂,喂。」

  傳出了聲音是個青年男子。風野手握話筒幾乎窒息了。

  「袊子嗎?」

  「喂,喂。」

  那個男人的聲音不斷傳來,風野知道不該回話,就默默地拿著話筒。那男人又喊了幾聲嘀咕著「奇怪」,就掛上了電話。

  風野愣了一陣兒,這才突然想起來似地把話筒放回原位。

  好像對方就在等著話筒歸位。電話鈴再次響起,這次風野沒碰電話,數著鈴響七次對方才掛斷。

  肯定還是剛才那個男人。准是以為既然有人接,袊子一定在,所以才打了第二次。

  聽那男人的聲音約三十來歲,顯得年輕宏亮。他直呼「拎子」而不是衿子的姓,說明與衿子熟識,或許是衿子的朋友。

  可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事呢?夜裡十一點以後給獨身女人打電話該不是別有用心?

  剛才真該回一句「我是矢島」,嚇他一跳。

  這個電話攪得風野心緒不定。電視也不想看了,把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一門心思地琢磨起剛才的電話來。正在這時,門口似乎有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不會是衿子吧?風野側身盯著門口,門開了,衿子正在那裡彎腰脫鞋。

  「哎?……」

  風野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但是心裡有氣不願意到門口迎接,所以又坐下了,衿子已經走了過來。衿子上身桔黃色短袖衫,下身白色裙褲,右手拎著一隻大旅行箱。

  「你去哪兒了?」風野本想心平氣靜地說話,但不由自主地用斥責的語氣問道。

  「伊豆。」

  「我可是按約定的時間下午回來的。」

  「是嗎?……」

  衿子點了點頭進了里間屋,放下箱子後又去往浴缸裡放水。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跑了好幾個地方。」

  衿子在水池邊站著端著杯水邊喝邊說。這三天裡大概是去了海濱,衿子的臉和後背顯出健康的古銅色。

  「我說過今天回來吧?」

  衿子並不答話,轉身要往浴室走。風野暗想,自己硬是在第三天趕回來,你卻回來這麼晚,更氣人的是,這麼久沒見面了,連個笑容也不給,真掃興。

  「剛才有你的電話。」

  「誰來的?」

  袊子進屋以後頭一次顯出認真的表情。

  「是個男的,我不認識。」

  「你說話了嗎?」

  「沒有,我只拿著話筒聽。他喊你的名字。」

  「可能是北野君?」

  「你們公司的?」

  「一起去旅行的朋友。」

  「就你們兩個人去的嗎?」

  「想到哪兒去了!」

  袊子苦笑了一下,用雙手往後擺了擺頭髮,推開了浴室門。

  「你還沒回答我呢!」

  「別像警察審犯人似地說話行不行?」

  「我問你到底跟誰去旅行的?」

  「公司的同事,連上那男的,六個人一起去的。」

  「這麼晚才回來?」

  「我路上往別處……」

  袊子進了浴室,語氣裡顯然是說這還不夠嗎?風野仍然有些忿忿不平。

  今天早上離開老家時,風野盤算著跟袊子久別重逢,得好好親熱一點。還要對把袊子一個人留在東京的事鄭重其事地道歉。可是,回來後卻不見袊子的人影。再者,袊子好像在等自己回來,卻又出門旅行,而且還是與一幫男朋友同行。十二點多了才進的門,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風野此時已全無與拎子和好的心情。

  風野百無聊賴地又從冰箱裡拿出啤酒喝了起來。這時,拎子從浴室裡出來,容光煥發地坐在梳粧檯前。

  「在伊豆呆了三天嗎?」

  「是的。」

  「住什麼地方了?」

  「旅館。」

  袊子仍然是愛答不理的樣子。風野一口氣又喝光了一杯啤酒。

  「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我去哪裡?」

  「那,那是臨時決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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