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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見他不是為了接受他,也不是要隨他一塊去美國。也許對現在的船津,這是個麻煩,但冬子還是想再見見他。

  是不是我真的愛他……

  冬子自問,卻理不出個頭緒來。喜歡可能也喜歡,但並沒有到難分難舍的程度。

  他如果就這樣走了,冬子會感到寂寞的。可能也就這個程度吧。

  在冬子的內心深處,除了對船津的愛意之外,可能還潛隱若要看看這個年輕人的受傷程度這樣一種殘酷的心理。

  冬子想證實一下,自上次分別之後,船津是否陷入屈辱不能自拔。她想看看他心情陰鬱,情緒低落的樣子,想知道他怎樣面對知道他性無能的人。

  直到晚上六點鐘,冬子才終於下了決心,撥了船津公寓的電話。

  其實,光是打聽啟程日期,就已有理由打這個電話了。

  冬子拿著話筒等著,電話鈴聲一直響,卻沒有人來接。斷了以後又再打一次,還是沒人接。

  是不是已經走了……

  冬子想,船津可能不會真的悄然而去,但極有可能已不在以前的公寓住。

  冬子放下電話,像掉了什麼貴重物品似的忐忑不安。傍晚沒有聯絡上,入夜後,冬子又從自己的公寓再次打電話給船津。

  還是沒有人接聽。

  冬子越來越不安起來。

  他到底還在不在日本了呢……

  打電話問貴志,他也許會知道,但那樣豈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

  雖說沒有真正發生肉體關係,但兩人曾裸體抱在一起。這種背叛的心理令冬子感到害怕。

  這樣,到夜裡將近十一時,冬子邊翻著歐洲時裝雜誌,邊喝白蘭地,以利睡眠。這時,電話鈴響了。

  近段時間,夜深時常有莫名其妙的電話打來,拿起聽筒對方不是不出聲就是說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可能知道這裡住著一個單身女人,故意惡作劇。

  出到外面,天陰陰的有些潮濕。

  冬子穿過入夜後沉寂下來的商店街,在車站前搭了部的士。

  冬子進入酒店,看到船津已在大堂上的椅子上坐著等她。他兩手垂放在椅子扶手兩側,低垂著頭。

  看樣子醉的不輕。

  不過,冬子一叫,他馬上便挺直了腰。

  「你說明天就走,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船律沒有回答冬子的問話,起身說,「咱們到下面的酒吧去吧。」

  說完,東倒西歪地起身欲走。

  「你醉得很厲害呀。」

  「為了見你。」

  「為什麼?」

  「不喝醉,我沒有勇氣見你。」

  兩人乘扶梯下到地下一樓,進了一家叫作「普魯捏」的酒吧。

  酒店裡面的酒吧只有這家營業到淩晨兩點。兩人在靠裡的「L」字形的座位上並排坐下,要了加水威士忌,船津一本正經地低頭深施一禮,「上次實在是對不起。」

  「什麼事?」

  「那個……」

  船津使勁抓抓頭皮。

  不知他是為上次晚上把冬子按倒在床上道歉呢,還是為求次未果感到難為情。但不管怎麼說,冬子對上次晚上的事絲毫沒有生氣。

  相反,因為兩個曾一度有過肌膚之親,冬子現在看船津有一種以前未曾有過的親近感。

  「對了,你明天幾點出發?」

  「下午四點。」

  「四點……」

  「當然,你可能沒辦法來送我,今晚我們這樣見過面,我也就放心上路了。」

  「不是我不能去送你,只是那麼多人,不大方便吧?」

  「真的不必去了。」

  船津說著往後攏了攏垂下來的頭髮。

  「我就想再見你一面,沒有別的。」

  「我給你的公寓打了電話,可你不在。我還擔心是不是你已經走了。」

  「聽了你這個話,即使是你騙我,我也很感激。」

  「我說的是真的。」

  「你喜歡我這種人嗎?一個毛手毛腳,什麼也不懂的男人。」

  「喜歡。」

  船津懷疑地看看冬子,隨即搖搖頭。

  「不,不可能。」

  他用著拳頭擂打著自己的腦袋,「我到了那邊,不但要用功學習建築、設計,還要討教與女人相處的技巧,到那時,我再回來見你。」

  「你去美國原來是這個打算呀?」

  「以後我絕不會讓上次那樣的恥辱重演。」

  「我根本就不在意。」

  「我不要你安慰我。」

  「不是的……」

  看樣子,上次那事對這個年輕人打擊不小。

  「第一次去國外嗎?」

  「上學時有一次,畢業後第二年有一次,這是第三次了。」

  「那你已經完全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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