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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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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早回去?」 「已經過了十一點了。」 「剛才的話,惹你不高興了?」 「不不,怎麼會呢?」 再這樣跟船津一塊呆下去,冬子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她覺得趁現在離開要容易些。 「你不是說要喝個痛快的嗎?」 「可是,天已經晚了。先到你那裡,送你回去。」 「不,我送你。」 船津頗為不悅地站起身來。他一聲不響地走到外面,招手截停了一部的士。 「我送你。」 車子啟動後,冬子開口問道。 「你生氣了?」 「那倒沒有。你從來都是敷衍我,不把我說的話當回事。」 「那怎麼會呢?我一向都很認真地聽你說話。」 「那你為什麼突然提出回家?我剛跟你認真談事,你也心不在焉的。」 「沒有……」 「可是,事實卻是話只說到一半就出來了。」 「這個嘛,是因為你講的話太令人吃驚了。」 「叫你一塊去美國,這有什麼好驚的。我又不是把你帶去後甩掉。」 「這個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才覺得害怕。」 「這我就完全不懂了。」 「是,你不會明白的。」 冬子深深地靠在座位上。 船津簡單地認為帶同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極其嚴肅地講了出來。他不明白冬子究竟害怕什麼,所以有些懊惱。 但是,冬子怕的正是他那股認真勁。若信了他的話,跟著他去了,以後冷靜下來了怎麼辦呢?現在看上去很美的東西,遇到實際,總有浮體褪盡,顯出本色的時候。 冬子與貴志的關係,冬子的身體已失去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冬子比自己大兩歲,這一切船律都一清二楚。也許他現在願意接受,但可能有一天他會不願意接受。誰能擔保現在鍾愛的東西明天不會變成深惡痛絕的對象? 冬子可不願意去品嘗這種痛苦滋味。若是將來要走上這一步的話,倒不如現在忍痛割愛。 也許是過多地考慮以後的事情,冬子近段時間變得有些神經質起來。 車子從主街道上拐上通往參官橋車站的路。周圍是狹窄的商店街。十點之前這裡是很熱鬧的,現在則大都關了門,唯有小飯館亮著燈。過了這裡,爬上一道小坡,便到冬子的公寓了。船津曾幾次送她回來,知道這裡。 「啊,就在這裡停吧。」 上了坡項,冬子對司機說道。船津慌亂地看了冬子一眼。 「我也下車。」 「我到這裡就沒有問題了。」 冬子說著下了車,船津也跟著下來了。 「你怎麼辦?」 「噢……」 船津有些尷尬地呆立在那裡。 「今天就此分手吧。」 「可是,也許再就見不到了。」 「你不是過幾天才去美國嗎?」 「還有半個來月。」 「那應該還可以再見上一次面。」 「剛才我說的話,我現在就要你答覆我。」 深更半夜的,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冬子漫步朝左邊的小徑走去。 「今晚作不給我答覆,我就不回去。」 「剛才我不是已經回絕你了嗎?」 「你只是說害怕,並沒有明確地加以拒絕。」 「那是一樣的。 「可是,害怕怎麼會等於不行呢?」 「我並沒有放棄。」 船津說完,腳下像紮了很似的站立不動。 夜幕下,小路上亮著一排路燈。冬子看了一眼路燈,轉過頭來。船津似乎正等著這一刻,他用手扳住冬子的肩膀順勢將她拉過來。 「不……」 雖然冬子把臉躲向一邊,但船津強行抱過她,欲去吻她。 冬子腦袋左躲右閃的,拼命地縮著脖子,但最終還是被船津硬從上面壓住,接受了他的吻。這時,冬子在男人的懷抱裡聽到了車的聲音。 船津有些警覺地鬆開了手。 但冬子卻依然沒有抬頭,她繼續伏在他的懷裡,船津低語: 「一起走吧,啊?」 「到美國,我們住在一起。」 冬子聽起來飄飄忽忽的似是風的聲音,一種與自己無緣的,在遠處吹拂的風。 「好不好?」 冬子在他臂彎裡輕輕搖搖頭。 「為什麼不行?」 船津緊追不捨。 「因為喜歡你。」 冬子小聲地,但卻是堅定地說道。 「因為喜歡,所以想就此分別。」 「我不懂。」 「你不懂,我也沒辦法。」 冬子覺得自己的聲音隨風而去了。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走在夜間的小路上。周圍是住宅區,看不到一個人影,非常寂靜。 左邊種植的花草中,紫陽花大大的花瓣在燈光映照下格外生動,搖曳生姿。街那邊,小田快車線的列車轟然而過。已過了十二點,應該是最末一班車。 火車過去後,周圍又恢復了原先的靜寂。 兩個人離開下車的地方已有四、五百米了,再往前走,就是道叉口,看樣子離有車通過的路是越來越遠了。 「咱們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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