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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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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的是他研究室助手,叫瀨川,都三十五了,還整天穿條牛仔褲,老擺出那麼個樣子。」 見夫人說話咬牙切齒的樣子,冬子心裡有些好笑。 「老師說不定只是逢場作戲呢。」 「那才不是呢,兩個人藉著去開學術會議,到處去旅行。不知道他看上那女人哪一點,可能他覺得只要有子宮就行了。」 「真是難以置信。」 「男人就是這樣,光顧自己;還到處講自己的老婆沒有子宮,不能滿足他,好博取別的女人的同情。」 「那個女的連這些都知道?」 「是我男人告訴她的。女人一聽這話,哪個不產生同情心?」 「如果真的這樣,那就太過份了。」 「是太過份了。所以,我也去跟別人好。」 也許是不勝酒力,中山夫人今天似乎什麼都敢說,跟以往在店裡或者在附近咖啡見面的時候判若兩人。 甚至把自己的刀口掀給冬子看,完全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要讓他看一看,我這個女人還有那麼點風韻。」 夫人的臉胛已經微微泛紅了。再喝下去肯定會酩酊大醉,可她畢竟是在他自己家裡喝酒,冬子也不好相勸。 「我現在有個相好的,假如跟你見面了,肯定會跟著你跑,所以我才不會讓你們見面呐。嗯,跟貴志差不多上下。對了,你呢?」 「我這個樣子,哪裡還有那種勇氣。」 「雖說是做過手術,感覺還是老樣子,對吧?有什麼好怕的。」 「既然醫生都說沒有問題,那還會有什麼問題?」 「手術以後也沒有變化?」 「那還用說。摘了子宮,不過就是肚子裡少了點東西,跟那裡完全不相干。做了手術你還沒有試過?」 「噯……」 冬子慌忙低下頭。 「已經可以的了吧?」 「不過,心裡總是有些害怕。」 「千萬不能這麼想,首先你得有自信,相信絕對沒有任何變化。」 「夫人手術後也……」 「我自己是沒有任何變化,可我們家的死了心,認定我不行。」 冬子的情況是自己考慮的過多,而夫人不同,反倒是丈夫一方的問題。 性愛就是這麼千奇百怪,因人而異,怎麼也琢磨不透。 「性愛真夠奇妙的。」 「那當然,醫生光講大道理,其實心裡因素還是很關鍵的,可話說回來,你如果光想著那個地方,該有的感覺也就沒有了。」 的確,相抱相擁的時候應該全身心地投入,這一點冬子很能理解。但對冬子來說,也許已經為時已晚,腦際閃現著的總是或許會再度失敗的陰影。 中山夫人起身去了洗手間,過了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裡拎著威士忌。 「來,這回我們喝這個。」 「你還要嗎?」 「跟你盡說那些事,說的我來了興致,我還要你陪著我。」 被夫人先發制人地一說,冬子不好意思起身回家。 「我把自己的秘密都說出來了,現在輪到你說你的秘密了。」 「我能有什麼秘密。」 「別騙我,像你這麼好的女人,怎麼會沒有秘密?」 夫人開了酒瓶的封口紙,在杯子裡放在冰塊,再斟上酒。 「夫人倒是先說說剛才說了一半的那個情人是誰。」 冬子試圖岔開話題。 「那個還不行,還沒有到公開階段。你再等一、兩個月吧。」 夫人說完,調好酒,才又開口: 「你千萬不要因為沒有子宮,就變得悲觀自卑,反正再也不用怕懷孕,正應該盡情地玩樂才對呢。你有沒有年輕、風流倜儻的男朋友,介紹一個給我?」 冬子苦笑了一下,心裡想起船津。船津向她表示,不管她有沒有子宮,他都喜歡她。不過,這可能只是出於年輕人的好勝心理,等到了年紀,想法肯定就不同了。 「總而言之,現在如果不及時行樂,你可就吃大虧了,要變成我這樣的老太婆,想找個人都找不到了。」 「夫人你怎麼會……」 「真的,如果二十來歲,年輕美貌,男人圍著轉,那是理所當然,等你到了三、四十歲,要想再有男人來追,可就得下大功夫了。」 「這個我能理解。」 「所以說,你現在正當其時。女人的黃金時節就是二十過半到三十四、五歲這段時間。」 「我能不能問點別的事情?」 冬子想起船津說的話。 「儘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 「我想問子宮的手術。摘除囊腫,如果連子宮一起切掉,會不會是過了頭?」 「不過,我就是因為囊腫,才一起拿掉的。」 「有人跟我說,二十來歲的未婚女性,即使囊腫相當嚴重,也不應該拿掉子宮。」 「說的也是……」 夫人將兩隻手抱在懷裡,沉思起來。 「不過,如果囊腫十分嚴重,那也是迫不得已。」 「我也是這樣想。」 「當然啦,年輕人還要結婚、生孩子,倒是應該盡力保住子宮。」 「醫生總該不會亂來,把不該切除的東西也切除掉吧?」 「是啊。」 看來,船津的想法不過是他自己神經過敏罷了,自己不該這麼胡亂懷疑的。 「反正,都已經摘掉了,再說三道四,也回不來。」 冬子頓時感到有了精神,美美地灌了一口威士忌,竟嗆了起來。 「小心點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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