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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第六章 我和「大人物A」、也就是我們的「老闆」,如此這般地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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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我雖然害怕在雨滴、霧滴形成的膠質狀的黑影裡隱伏著「反面警察」和「山女魚軍團」,但是,我還是登上電車出發了。連列車員也叫我好生懷疑,他是不是私營電車工人革命黨員,好像他就要用那把往車票上打洞的剪子哢喳哢喳地弄傷我周身的皮膚!因聽說為有一位活躍分子把「轉換」後的我當做故意化裝為年輕人的了,當然那是錯誤的判斷啊。不過,當那些人們用鐵棍和鋼管打倒我才發現我是真的年輕了時,恐怕更新了的頭蓋骨早就被打碎啦。對我來說,那種追認還有什麼用?就算我是經過「轉換」的,稀有的靈長科動物,也沒有頭蓋骨備品啊。每當我想到說不定在這春天的黃昏裡就要發生的亂鬥的情景,我就充滿了恐懼。因為我一點也沒有完成宇宙精神利用「轉換」賦予我的使命,我害怕連那使命是什麼也沒弄明白就被無休止的亂鬥給收拾了。而且,我如果因此掉隊,不是使命就得由森單獨完成了嗎?讓那個不諳世故的森單獨去幹!可是,你說在我如此懊喪的外表上看出了好色的兆頭?說來也巧,我們從兩側走進那家旅館圍牆的樹叢裡時相遇了。但是,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見未來電影家疲憊不堪的佈滿憂傷的臉上閃過一道厭惡的閃電,不用說她和我一同走進門廳了,簡直是要用她的肩膀把我頂回馬路上了。而且,她連嘴唇也不動就發出聲音,摧殘我十八歲的靈魂!

  「我好不容易阻止了那些孩子們開查問會才到這裡的。可是,你怎麼像一條發情的狗似的盯著我啊?」

  這時,我們都要打開剛剛合上的洋傘。可是,兩把傘的傘股一下子攪在一起,麻生野急躁地用力搖撼,膽怯的我把傘股捅在大腿上,不禁叫起痛來。

  「疼?」那生氣了的女人的顴骨上的肉皮在黑暗中變成澀柿子色,向我發火,好像我感到疼痛是對她新的侮辱!「別慢騰騰的了,我必須單獨預審你的問題呢。」

  「去哪兒?」

  「去哪兒?當然去我倆能討論的地方了。」

  「那,這家旅館就正好啦。」

  「我有地方啦!那裡有·大·間·套·小·間,帶桑那浴、霓虹燈,就去那裡吧。」

  「桑那?」我反問道。因為那裡沒有適合聽她解釋的氛圍,我只好小跑著跟上闊步前進的未來電影家。她剛一進了大間套小間的帶桑那浴情侶旅店,在送茶來的侍者面前就急於要脫光,而當我脫褲子時,她已把浴巾圍在腰上,走進用白茬木製成的豎棺似的裡邊了。我稍遲一會兒也進去時,她又胖又結實的紗錠型的身子和大腿已經坐在快要頂著天棚的高臺上,向我瞪著眼睛了。哈哈。本來進這家旅館是為了盤問我,桑那只不過是附帶的選擇因素;可是,一旦進了桑那小間,就得埋頭苦幹、利用桑那了。青一塊紫一塊的皮膚是昨晚亂鬥留下的痕跡,像文身似的可怕。我把肉皮的生命力足以抵消碰傷的大腿擺成L字型,和她面對面坐下。但是,就連更新了的陰莖這時也被那個中年女人的強悍勁兒嚇得畏縮了。

  且說,她稱之為討論的訊問,馬上就在那個桑那間裡開始了。因為每張一次嘴都有攝氏八十度帶奎寧味兒的熱氣從喉嚨往肺裡灌,所以麻生野和我都咳嗽著噴出火柱似的氣息來。在攝氏八十度的空氣裡是找不到在媒體上很好的表現的,所以在烘烤之下的個人查問,就扼要地表達吧。顯然下面的問答對我來說絕非出自輕率,但是,我不僅囚在密閉的1.2×1.2×1.7米的長方體裡,而且要面對壓著磚瓦色的石塊的熱源+坐台高度+我和麻生野的體積以及大量的熱氣(我如果放屁可就慘了,不過,她要放屁就更慘了……)簡直是心煩意亂,坐立不寧了。哈哈。十八歲是多麼難熬的年齡啊!?

  問:由於舉報你在幾年之間向「大人物A」提供有關核情況的情報,接受了超出核電站的津貼的金錢援助的匿名人提出,在必要時要通報詳細的內情,所以,我想秉公地問你,你對此舉報人懷恨否?

  答:然也。餘相信前天夜裡,割傷餘的面頰之後(那傷痕現在不能從餘之臉上看出,乃餘已「轉換」之故也),出奔之妻與原內弟乃上述事項之舉報人也。

  問:然則,舉報者可能在判斷之中有基於惡意的歪曲之處,但與基本事實有否出入?所謂向「大人物A」提供核情報及定期領取酬金一事,是否事實?

  答:那也可以稱之為情報嗎?余主要由歐美刊物翻譯和摘錄世界各國核武裝狀況及有關核電資料,並且每月提出簡報。僅此而已。

  問:據舉報者雲,你提交摘要時又用一至兩個小時直接面談補充,可見提交之摘要為另外之情報,你無法否定你有意或無意地提供情報的可能性或偶然性。並且,據舉報者稱,你稱呼「大人物A」為帕特龍①,帕特龍絕非針對工作關係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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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Pafrom,意為團體的資助人、守護人、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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